宋溫峤和鐘擎離開酒店,搭乘最早的航班去往北崖市,到了北崖市再打車去景區附近,宋溫峤在那裡訂了民宿,準備第二天一早就去景區看那塊乾帝陰陽碑。
上了出租車後,宋溫峤報了地名。
司機在後視鏡裡看了兩人幾眼,笑問:“兩位帥哥是來旅遊的吧。”
鐘擎把身體往前拱,和司機寒暄,樂呵道:“師傅,哪裡有兩位帥哥?攏共才一位帥哥。”
司機師傅哈哈笑:“可别怎麼說,你也不差。”
鐘擎:“......”
宋溫峤把手肘架在車窗上,望着窗外風景,聞言噗嗤笑了出來。
鐘擎怒瞪了宋溫峤一眼,這人是帥,那五官就跟刀子刻的,棱角分明,劍眉星目,高鼻梁,嘴唇性感,可鐘擎從小到大看膩了,覺得也不過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他湊着師傅的後視鏡照了照,覺得自己也挺帥,打岔問道:“師傅,這裡開過去要多久?”
“半個多小時。”司機師傅問,“你們是去看乾帝陰陽碑的吧?陰陽碑的來曆聽過嗎?”車窗半開,夜晚的寒風簌簌往裡灌,把司機的頭發吹得七歪八斜,稍長的劉海耷拉在眼睛前,在夜色下顯得鬼魅。
鐘擎說:“當然,就是沖着陰陽碑去的。”
“那鐵杖開花的故事聽過嗎?”
“這倒是沒聽過。”鐘擎轉頭看向宋溫峤,“你知道嗎?”
宋溫峤搖頭,攏了攏衣服,視線看向司機。
鐘擎拱道:“師傅給我們講講?”
“行啊,那我就給你們講講,話說當年,乾帝派使者前來與沈桃相認,兩塊玉佩配不上,那使者剛開始沒打算殺了沈桃,隻是将他訓斥了一頓,回話給了乾帝。”司機打個彎駛進小巷子裡,“都說乾帝始亂終棄,想将這件事掩飾過去,沈桃心裡也是這麼認為,他一氣之下給乾帝立了衣冠冢,乾帝聽聞後大發雷霆,派人砍了他的腦袋,沈桃臨終前說,自此陰陽相隔,死生不複相見。”
鐘擎捧場道:“負心漢啊。”
月亮躲去雲端後面,周遭漆黑一片,汽車越開越荒涼,也不知宋溫峤訂的什麼民宿,開在這荒郊野外。
司機師傅聲音低沉沙啞:“村民安葬了沈桃,将他與乾帝的衣冠冢葬在一處,衣冠冢裡有一枚鐵杖,是乾帝逃亡而來時,随身攜帶的武器,三指粗,一米來長。”
夜風蕭瑟,吹得人瑟瑟發抖,鐘擎升起車窗,縮着身子躲在無風的地方。
“後來,乾帝病重,臨終時提及沈桃,字字泣血,悔不當初,再後來村民在沈桃的墳地旁立了一塊陰陽碑。”司機幽幽說道,“什麼是陰陽碑,所謂陰陽碑,就是一陰一陽,一生一死,你死,我活。”
“乾帝死的那天,村子裡起了一陣妖風,沈桃的墳頭上突然發出了咚咚咚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地底下往上頂,像是要撬開棺材闆,從裡頭爬出來。”司機的聲音突然變得陰恻恻,“咚......咚......咚......那聲音敲了一整夜,咚......咚......咚......”
鐘擎汗毛直立,“師傅,他敲他的,你不用也‘咚’這麼久吧?”
“咚......咚......咚......”司機的聲音像是上了發條,反複念叨,“咚......咚......咚......”
鐘擎搓了搓胳膊:“師傅,要不咱别說了?”
“咚......咚......咚......”汽車突然一個急刹車停了下來,周圍沒有任何建築物,伸手不見五指,駕駛座上亮起詭異的白光,隻聽見師傅聲音低沉道,“我走錯路了,不好意思啊,查個導航。”
鴉雀無聲。鐘擎一口氣噎死在了喉管裡。
汽車很快又動了起來,司機師傅繼續說:“那棺材闆敲了一夜,天亮的時候,一根鐵杖從裡面頂了出來,離地一米高,正立不倒,就好像有誰在地底下捏着他的尾端,太陽出來之後,那鐵杖突然開起了桃花,都說是乾帝死了,所以沈桃活過來了,應了那句死生不複相見。”
汽車開進靜谧的街道上,在轉角處停下,“到了,一百零八,算一百,小票要嗎?”
宋溫峤沒要小票,付了錢下車。
兩人站在空曠的地上,鐘擎笑得岔了氣:“這師傅真是逗。”他笑停了又說,“你說,咱們掘開這塊陰陽碑,會不會下面發現一條道兒,順着那條道,就去了天空古城,找到了你爸?”
宋溫峤問:“那它是不是應該改名叫地府古城?”
鐘擎讪笑。
再過幾天是國慶,附近好一點的酒店都訂光了,宋溫峤定了兩間民宿。
民宿位置臨山腳,進門是個小院,擺了幾套木桌椅,一棵老梧桐支棱在門口,下面打了張秋千椅,左手邊是前台和老闆的居所,右手邊是開放式餐廳,繞着石階上去,二樓三樓是客房,這民宿花草種的多,綠樹藏紅花,環境極好,三樓的客房視野正對景區,空氣比尋常的酒店好很多,房間三十來平,靠窗有一張小書桌,可以用來辦公。
兩人放下行李,相約出去覓食。
宋溫峤拉開門的同時,秦少淮從隔壁走了出來,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愣住了,宋溫峤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張漂亮的臉蛋,就見那張臉上眉毛擰成了一團,冷冷的聲音逐漸響起,“怎麼是你?”
他穿着打扮休閑,戴眼鏡,環着手臂站在那裡,即便眼神銳利,也滿是書卷氣,半點也看不出昨天踹人那狠勁兒。
宋溫峤也想知道,這秦教授怎麼會在這裡?難不成他昨天看了兩眼牛皮本,就破譯出了乾帝陰陽碑?
宋溫峤狐疑,也不敢掉以輕心,聽他口氣裡滿是嫌棄,穩了穩心神,輕飄飄地問:“我們見過嗎?你是哪位?”
深夜烏鴉啼鳴,秦教授啞口無言。
他顯然被氣得不輕,轉瞬間又斂起了怒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收回視線說:“我認錯人了。”
宋溫峤不置可否,砰地将門關上,雙手插兜往石階走,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對秦少淮說:“你先請。”
宋溫峤怕挨他一腳踹,秦少淮也怕他打擊報複,兩人站在樓梯口對峙了兩分鐘,就這麼對望着。
月光迢迢,秦教授的皮膚就跟玉做的,嫩的好像能掐出水來,薄唇鮮紅,眼波水潤,宋溫峤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昨天是自己糊塗記錯了,肯定不是眼前這個文弱青年踹了自己。
秦少淮抿了抿唇,“宋先生先請。”
宋溫峤沒搭理他,拿出手機翻看短信。
秦少淮也不吭聲,也拿出手機來看。
宋溫峤餘光瞥他,瞧見他手腕上的淤青,又青又紫,像是被人綁架過。
他懊惱了一瞬,收起手機下樓。
鐘擎比他下樓得早,翹着二郎腿坐在藤椅裡等他,見他下樓,本想吆喝兩聲,眼神瞅見秦少淮的臉,怔了半晌說:“你這豔遇夠持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