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似乎稀薄了點,林殊、宋濯、孟恬三人在一個小竹林裡無聲地走着。
許是因為宋濯抱着林殊,他們接觸的面積大?他現在已經恢複了不少,他站直身體,想叫宋濯放手,又覺得過河拆橋有些不地道。
于是他放棄了,任由宋濯攬着他。
他邊走邊想,剛走了這一路倒是挺平靜的,沒遇到什麼事,也不知道那幾個人什麼情況了,尤其潘大海和那個獨自一人的馮窦,該不會已經死了吧?
算了,還是先找交界地帶吧,沒死的話,等他破了鬼蜮,他們也能活,死了的話,那也沒辦法了。
“往那走。”林殊揚了下下巴,示意其他兩人往左邊一條小道走去。
“林大師,我們現在不是要回院子,跟其他人彙合嗎?”孟恬看着眼前的路,覺得很陌生,他們從竹林走出來後不是應該就能看見最開始放紅轎子的院子了嗎?這裡怎麼沒有院子,反而是一片池塘,池塘兩邊是兩條小路。
完全陌生的場景。
難道他們走錯路了?
林殊淡淡地說:“回去也沒用,他們不會在原地的。”
“啊?為什麼?他們難道去做其他任務了?”孟恬疑惑了。
“任務?”林殊輕笑一聲,“你覺得現在的情況還需要做任務嗎?”
孟恬沉默了,現在的情況是不太對,她知道這個孫宅有不幹淨的東西,但畢竟沒直面過,但是剛剛,就在茶室内,她知道了什麼叫鬼。
太可怕了,連林大師都受了傷。
還有那門外的濃霧,這一切都不正常。
“簡單跟你們說,我們現在不在現世了,不管你們信不信,現在我們所處的地方是鬼蜮,這是一個屬于鬼的世界,在這裡,鬼怪魍魉才是捕食者,而誤入其中的人類隻能被……捕殺。”
“捕殺?!”孟恬低呼出聲。
林殊揚唇一笑:“不錯,捕殺。”
“那,那我們怎麼辦啊?我們還能活着出去嗎?”孟恬臉色煞白,快要哭出來了。
林殊掃她一眼:“你們不行,但是我可以。”
孟恬瞬間松了口氣:“還好有林大師你在。”
“哧”宋濯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林殊扭頭,面無表情:“……宋先生你不信也不必這樣。”
宋濯:“咳,我沒不信。那麼,咱們接下來該怎麼做才能出去?”
林殊瞥他一眼,對于對方誠懇的态度,他勉為其難地接受了:“找兩個世界的交界地帶。”
“怎麼找?”宋濯問。
林殊:“追本溯源。找到這個鬼蜮形成的起因。”
“可以理解為理清一個故事線?”孟恬歪着頭問。
林殊點頭:“可以這麼理解。”
“那跟玩密室差不多,那我們該從何理起啊?”孟恬郁悶了,現在對啥都是一無所知啊。
林殊:“從剛剛我們遇到的那個鬼理起,從搜索這片區域理起,鬼蜮的形成原因都在這個空間裡。”
孟恬:“……那不是要找好久?”
林殊:“不久,7日時間,找不到就被侵蝕,就得留在這。”
“!!!”孟恬毛骨悚然,“那,那我們還是趕緊去找吧。”
“不急,先理一下剛剛遇到的那個鬼的情況。”林殊看向孟恬,淡聲說,“孟小姐,你總要發揮點作用吧?”
孟恬渾身一顫,然後立馬反應過來了:“厲鬼性别男,服裝為民國時期男性服飾,頭發微長,體形消瘦……然後……然後我也看不出來了。”
林殊應了聲:“民國是何年間?”
“啊?”孟恬茫然。
一直沒吭聲的宋濯突然出聲:“民國時期1912年至1949年,距現在100多年。你們說的那個什麼男鬼應該是民國間的,衣服樣式可否再仔細描述一下?”
林殊看向孟恬。
孟恬:“……就不是那種绫羅綢緞的那種,太暗了,看不清。不過它腳上的鞋子是布鞋。”
宋濯:“身份地位不高,應該是仆役一類的人。如果是一百多年前的鬼,還是這種身份,再看這裡,鬼蜮的格局大緻跟孫宅還是很像,那是不是整個故事線還是跟孫宅有關?或許我們理清當年孫宅發生的一切就能找到那個交界地帶了。”
林殊點頭:“我認同。”
孟恬疑惑道:“那為何不可能是其他情況呢?比如,鬼蜮之前就形成了,這個仆役隻是跟我們一樣被卷入其中,然後被侵蝕。”
宋濯笑了下:“孟小姐說得也很有道理,但這座孫宅的曆史隻有90年曆史,在宅子建立之前,這裡是一塊野外荒地,什麼都沒有,地底下連個死人都沒有。”
“你,怎麼那麼肯定。”
宋濯:“遠方親戚的祖輩當年也想搶這塊地,沒搶過,所以,略知一二。”
林殊:“不錯,這孫宅的位置無論怎麼看都應該是個風水寶地。但偏偏生出了鬼蜮,那就說明,這房子裡有問題。”
孟恬不再說話,宋濯卻點頭應道:“滅門之禍,肯定有多種原因,我們先搜索一下這棟宅子吧,正好也找一找其他人。”
林殊:“嗯。”
*
此刻,其他人之一且被林殊認定為可能已經噶了的潘大海正渾身僵硬,細密的冷汗從額間不斷滑落。他蹲坐在地上,此刻恐懼已經爬滿了心頭,心髒如擂鼓一般瘋狂跳動。
他咬緊牙,一聲都發不出來。
門外是不斷的敲門聲和南桑的話語聲。
而他身後……
正站着另一個“南桑”。
這個“南桑”正貼在他的身後。
他能感覺到陰冷的氣息呼在他脖子上。
怎麼辦?
他竟然跟鬼貼了這麼近,難道他今天就要噶在這裡了嗎?
這時,他感覺身後的“南桑”動了動,身體快過大腦,潘大海猛地一躍而起,直往大門的方向跑去。
“潘大海,你快點開門,你不會死在裡頭了吧?”門外的南桑依然在敲門。
就在潘大海碰到門闩的一瞬間,他猛然停住了。
他沒拉開那門闩,而是停在了原地。
仿佛就在這一刻,門外的敲門聲也停了一下。
也就那麼一下,緊跟着就是更加緊密的敲擊聲。
潘大海透過門縫向外看去。慘白的月光下,門口站着一個“女人”,她身着血紅嫁衣,頭上的蓋頭下露出一半的臉,那半張臉,腐爛不堪,詭異的是她的嘴唇被黑色的線縫住了。此刻她正凄厲地嘶吼着,她極力地在張開嘴巴,黑色的線将她的嘴唇扯得破碎。
“你給我出來!!”
潘大海駭得往後退了好幾步,直到一隻手抵在他後背他才停下來。
他驚恐地扭過頭:“卧槽,我剛是不是差點噶了?”
南桑妩媚一笑:“啧,可以啊,怎麼瞧出來的?”
潘大海心有餘悸:“因為你這一路不是叫我胖大海就是楚雨荨,從來不叫我潘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