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沉想到方瓊,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既敬佩又厭惡,他歎了口氣,将古籍放回木盒裡,放回書架上,随後,轉身回到書桌前坐下,看着桌上那枚黑子,沉默不語。
那枚黑子,仿佛帶着某種魔力,引誘着謝沉去探索它背後的秘密,可是,他又害怕,一旦揭開這個秘密,将會帶來無法承受的後果。
謝沉看着黑子,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拿起黑子,再次落子,這一次,他的落子毫無章法,像是在亂下,又像是在試探什麼。
謝沉的眼神越來越堅定,仿佛已經确定了什麼,他拿起最後一顆黑子,落在棋盤上,然後,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漆黑一片,隻有偶爾劃過的閃電将天空照亮,他微微一笑,低聲道,“師傅,無論如何,我都會找到元朔鼎,這是你欠我的。”
話音剛落,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巨響,緊接着,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夜空,照亮了謝沉的臉,他的表情有些複雜,似乎,是在期待着什麼。
隻是,閃電過後,夜空再次恢複平靜,什麼都沒有發生,謝沉微微皺眉,低聲道,“難道,我猜錯了?”
謝沉轉身回到書桌前坐下,看着桌上那枚黑子,陷入了沉思,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拿起黑子,放在手中把玩,然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低聲道,“師傅,你等着,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赢家。”
下完最後一顆棋時,謝沉見屋中貼着的喜字,才想起,自己的扶幽賭氣回了九軒堂,他整理一下衣着,用靈力交待清吟,這幾日,他都不在仙渺峰。
竹溪拿着酒壇沒有回自己的房中,而是坐在秦玉的房中的太妃椅上,房間的擺設和秦玉生前一樣,卻沒有灰塵,可謂一塵不染。
竹溪望着桌子上的杯子,上面的花紋,還是她和秦玉兒時貪玩雕刻的。
秦玉從小就喜歡奇奇怪怪的東西,每次總是能搗鼓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來,比如,她最喜歡的這個杯子,上面雕刻着兩個小人,一個拿着劍,一個拿着扇子,雖然,雕工拙劣,但是,卻十分可愛。
半晌,竹溪才往兩個杯子裡倒下酒水,她拿着手邊的,抿唇淺笑,似旁邊真坐着一位人,“秦玉,這酒,可是我翻了幾個山頭才找回的,還有這份糕點,我一路打聽了十幾個村子,才找到店家的後人,你肯定會問味道如何吧,味道,自然像以前一樣,極好的,餡料特多……你,你嘗嘗,免得你又念叨我,下山空手而歸。”
竹溪拿起酒杯,将裡面的酒一飲而盡,随後,又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眼淚卻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她趕緊用手背擦掉眼淚,繼續說着,“你,你那麼愛吃糕點,我又不會做,隻能到處打聽,才能給你找到和原來一樣的。”
竹溪仰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又念叨我喝酒了,還說我酒量不好,喝不了幾杯,可你忘了嗎,你以前總愛捉弄我,每次都說,要灌醉我,然後,把我扔進湖裡,結果,每次我都被你灌得酩酊大醉,連站都站不穩,最後還是你背着我回房休息的。”
竹溪的眼前仿佛出現了,小時候的秦玉,像個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經地說着:“你放心,我肯定不會把你扔進湖裡的,因為我怕水,不能和你一起玩。”
竹溪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道,“你總是這樣,明明自己很關心我,卻總是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有,每次我要下山曆練,你總是偷偷跟在我後面,還不讓我發現,等我發現的時候,你已經跟着我走了很遠了,你還說,你隻是順路,可我知道,你就是擔心我,怕我一個人在外面遇到危險。”
竹溪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哽咽道,“你怎麼那麼傻呀,明明知道,以我的修為,根本不需要你保護,可你還是要跟着我,你知道,每次看到你跟在我身後,我心裡有多開心嗎?”
竹溪的嘴角上揚,嘴角挂着一絲苦澀,她低聲道,“所以,我現在喝酒,隻是想要感受一下,你以前喝醉的感覺。”
竹溪低下頭,不停地喝酒,很快,一壺酒就被她喝光了,她将空酒杯放在桌子上,拿起酒壺,想要再倒一杯,卻發現,酒壺已經空了。
竹溪有些醉了,倒在地上,腿上還有着被劍所傷的痕迹,“秦玉,他們,他們都說今日,是你的忌日,可我不認,我不認你死了,我去闖了木清川的樓中山,雖然我腿受傷了也未能讓他身死,可他手臂中了我一招,寒冬時節便會失感,我知道,比你的死算不了什麼,你,肯定又笑話我,被人打傷了,對嗎?”
竹溪抱着酒壺,低聲抽泣,眼淚打濕了衣襟,她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秦玉,我不是故意要提這些的,我隻是,隻是太想你了,真的,很想很想你……”
楚雲推門而入,扶起地上的竹溪,眉頭緊皺,“竹溪,你的腿受傷了,怎可喝酒,你,你竟然還将兩壺喝光了。”
竹溪迷迷糊糊的,視線模糊,看不清楚人影,隻是,嘴裡嘟囔着,“秦玉,你回來了,我,我錯了,我不該惹你生氣,不該不聽你的話,你,你别生氣,好嗎?”
竹溪的腦袋靠着楚雲的肩,臉埋在她懷裡,“秦玉,你,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怪我當年沒有保護好你,怪我,沒有攔住你,讓你一個人去赴死,怪我,沒能替……”
楚雲好脾氣哄道:“怎麼會怪你,小玉怪誰,也不會怪你這個師妹的,要是讓她見你這副樣子,才是不想原諒你。”
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