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敏甯左右之人見了,皆大喊一聲,險些吐出來。
饒是衛時雨上輩子見慣了死屍,仍是被眼前景象震撼,她一拍桌案就要站起,卻被夏停雲給按住了。
連高座之上的孟太後也猜到了什麼,捂住了如意公主的眼睛,低聲命侍從将她帶走。
隻有孫敏甯,目不轉睛的看着食盒裡的那雙手,仿佛無動于衷!
“放開我!”衛時雨使勁掙紮!
夏停雲臉色也不好看,“不要妄動,先看看再說。”
“趙大人,這确實是是我夫人的手。”孫敏甯突然詭異的笑了笑,他竟然伸出手去,抱住那雙手,“今日早朝前,她就是用這雙手服侍我更衣。”
趙拂歎道:“你這夫人死前都不肯認罪,我隻好将她的手砍下來,請孫大人辨認一二。”
“我妻無罪!”孫敏甯忽的大喊!
他将那雙手抱在懷中,淚水滾滾而落,哽咽道:“太後,陛下,臣妻枉死!臣請大理寺嚴審此案,還臣妻清白,以慰亡妻在天之靈。”
殿上諸人皆小聲議論起事情緣由。
孟太後環顧一周,揚聲道:“趙大人,孫卿要重審此案,不知你以為如何?”
孫敏甯畢竟跟着她多年,雖說因赈災一事生了嫌隙,但趙拂竟然不動聲響的誅殺朝廷大員親眷,委實太過駭人聽聞。
若非他是兩朝元老,背靠百年世家,早已将他拿下入獄。
趙拂輕蔑一笑,“不必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何須再審。”
大理寺卿戰戰兢兢上前,“是,臣,謹遵太後,趙大人旨意。”
“胡鬧!”孟太後大喝一聲,“人命關天,豈可如此草率!”
“太後,孫夫人的命是命,我家人的命就不是命嗎?”
“說來說去,不過是趙曉芹一面之詞!”
“這話不是趙曉芹說的,是我說的!”
趙拂當堂咆哮,百官皆不敢言,連孟太後也沒了聲音。
衛時雨氣的咬牙,“當真是指鹿為馬!”
隆慶帝亦勸道:“母後,孫夫人已死,此事便已了結。”
“不然!”
趙拂打斷隆慶帝,“孫大人教子無方,臣尚要追究他的罪過。”
隆慶帝皺眉道:“趙大人,得饒人處且饒人。”
“難道孫大人無罪嗎?”
“若當真有其事,孫大人疏于管教,自然有罪。”高逢淵起身道:“但如今全憑趙大人一張嘴,隻怕不能就此定罪!”
“我若就要定罪,又當如何?”趙拂簡直瘋了,在大殿之上目中無人。
比起他來,從前夏停雲的張狂實在不值一提。
“國法何在?”高逢淵厲聲道。
“國法?”趙拂大聲道:“我趙家跟随先帝打江山,死了多少兒郎,那時怎麼不說國法呢?”
“你!”高逢淵簡直要氣厥過去。
跟随先帝打江山的功臣自然有,但絕不是這些世家。他們盛世斂财,亂世之中,向來是明哲保身,隔岸觀火。
“高大人,且退下吧。”隆慶帝開口。
高逢淵怒而退席,“陛下,恕老臣不能和這匹夫同殿!”
他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趙拂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冷笑道:“諸位還有誰看不慣,一并走吧。”
衛時雨氣道:“雖說這趙大人貪贓枉法,但罪不及妻兒,這趙拂也太狂妄了。咱們走不走?”
夏停雲看了眼隆慶帝,“誰說他罪不及妻兒?”
衛時雨一呆,這才記起這裡是能株連九族的封建王朝。
“将孫敏甯拿下!”趙拂一聲大喝。
孫敏甯适才一言不發,此刻卻行至禁軍身側,一把抽出鋼刀,直直對準趙拂。
“怎麼,孫大人要殺人滅口了?”
趙拂雖是一介文人,卻絲毫不懼,“你敢動我?”
“匹夫之怒,血濺五步!”孫敏甯雙目血紅,“我的性命微不足道,若能拉着趙大人共赴黃泉,也不算冤枉了!”
孫敏甯大喝一聲,舉着鋼刀對着趙拂砍了過去。
“保護太後,保護皇上!”
禁軍們拔刀上前護住兩宮,群臣紛紛閃避,殿中立時大亂。
夏停雲亦起身,将衛時雨護在身後。
趙拂側身避讓,躲開了這一刀,他伸手一揮,攔住要上前的禁軍,對着撲倒在地的孫敏甯冷笑。
“怎麼,孫大人眼中隻有妻子,連老母和幼子都不顧了?”
“你敢動他們!”孫敏甯目眦欲裂!
“簡直欺人太甚!”衛時雨大怒,她雖知世家仗勢欺人,卻未曾料到當着皇帝的面,也敢如此折辱重臣,怪不得東晉時期,世家橫行,皇帝都是擺設。
夏停雲一把拉住要上前的衛時雨,“你幫不了他。”
“你怎知我要幫他?”
夏停雲不語,他雖是孫敏甯的死敵,平日裡不齒他為人處世,但當此之時,也是心有不忍。
“哈哈哈哈!”孫敏甯仰天長笑,指着趙拂破口大罵:“老匹夫,你今日害我妻兒,蒼天有眼,他日必也落得個身敗名裂,斷子絕孫的下場!我且看着,看你能橫行到幾時!”
“太後!”孫敏甯躺在地上大呼,“臣一生為先帝,太後盡忠,今日身死,求太後憐憫。”
衛時雨哎呀一聲,隻見那孫敏甯擡起鋼刀對着自己的心窩狠狠戳下,霎時便沒了性命。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