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他有手。”衛時雨心想,若是母親知道這位小侯爺昨日徹夜未歸,不知該做何想。
夏停雲似是猜到衛時雨所想,極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衛時雨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夾了塊豉魚給他,“侯爺嘗嘗。”
“唔,魚不錯。”夏停雲嘗了一塊,意猶未盡,又把碗中的菜都嘗了個遍。
“這味道如此别緻。”
“鮮鹹酸辣,這是哪個廚子的手藝?”
衛時雨指指母親,“我阿娘做的。”
夏停雲肅然起敬,連聲稱贊道:“嶽母大人,當真是好手藝,小婿拜服。”
衛夫人極是得意,“快吃,趁熱吃。”
夏停雲好像是半輩子沒吃過飯似的,他來者不拒,酸甜口的也吃,鹹辣口的也喜歡,捧着碗好一頓狼吞虎咽。
衛時雨眼見自己的麻婆豆腐也要被搶,趕緊拿起筷子先護下一半。
本來各懷心思的一頓飯,竟然吃的酣暢淋漓,兩個人誰也不發一言,好似在比賽般。
衛忠興夫婦相視一笑,皆放下筷著,看這一對小夫妻如風卷殘雲般将滿桌子的菜清了幹淨。
夏停雲吃的志得意滿,衛時雨卻沒有盡興,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們若是喜歡,每日回來用飯就是。”衛夫人廚藝被認可,真是滿心歡喜。
“嶽母大人有命,小婿卻之不恭。”
衛時雨眼看母親被扮豬吃老虎的夏停雲拿下,不免心中感慨。
父母一輩的思想,其實沒怎麼變過,隻要成了婚,那就認了命。
甯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隻要夏停雲不是窮兇極惡殺人放火,他們就滿心歡喜的接受這個女婿。
可是夏停雲真的不是窮兇極惡嗎?
用過午飯,又坐了一會,兩人便告辭回府。
衛時雨自去陪小河玩耍,夏停雲卻出府公幹去了。
等用了晚膳,衛時雨便早早歇下,依舊沒有給夏停雲留門的打算。
小鹿自知勸不了她,不再多嘴。
夜,靜悄悄的。
沒有車馬喧嘩,沒有霓虹閃爍,偶爾能聽見幾聲犬吠,還有打更聲。
衛時雨先把小河哄睡,然後半躺在床上發呆。
從初次見面到如今,衛時雨也和夏停雲打過不少交道,卻摸不透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甚至不知他父母是誰,是何來曆。
正想的出神,卻聽腳步聲響起,外面有人在說,“我進來了。”
是夏停雲的聲音。
衛時雨翻身坐起,隻見夏停雲換了身月白長袍,推門而入。
“侯爺為何來此?”衛時雨眼中帶了戒備之意。
夏停雲失笑,“此處是卧房,我不來此處,睡到哪裡?”
“我以為早上的話,侯爺聽進去了。”
“聽到了,但卻沒答應你。”
“為何不應?”
“我為何要應?”夏停雲奇道:“你是我名門正娶的妻子。”
衛時雨不語,她看着夏停雲,似乎在思索應對之策。
夏停雲并不着急,他坐在那裡,也看着衛時雨,像是在盯着不能逃跑的獵物。
成親後會面對什麼,衛時雨不是沒想過,可事到如今,她還是接受無能。
這個身體隻有十七歲,還未成年,她不想圓房,更不願懷孕生子。
可是,她完全不能反抗。
她反抗不了夏停雲,反抗不了皇權,更反抗不了這個朝代。
那一瞬間,她覺得無力又可悲,甚至想逃離。
夏停雲等急了,他起身走到床邊,伸手擡起衛時雨的下颌。
衛時雨立刻推開了他的手,她極其厭惡這個姿勢,“我有月事在身。”
幾乎是沒有猶豫,她說了句不太高明的謊話。
“嘁。”夏停雲嗤笑,“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行周公之禮。”
夏停雲愣了愣,似是沒想到衛時雨如此直白,“你想多了。”
“若是我想多了,便請侯爺出去。”
“衛時雨,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
衛時雨往後退了退,手臂碰到了正在熟睡的小河,她突然生出了幾分勇氣,“侯爺,強扭的瓜不甜。以你如今的地位,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何苦來我這裡尋不自在。”
“若是侯爺當真想要我,也無須試探捉弄,我雖出身不高,又是女子,但不是你砧闆上的魚肉,任你宰割羞辱。”
她說到這裡,已大有破釜沉舟之意,努力忍住了,不叫眼淚落下來。
夏停雲臉上神色變幻,最終卻退了兩步,輕笑道:“好,我如今知道你怕什麼了。”
他笑着轉身,竟然就這麼走了。
衛時雨一口氣松了,眼淚立時奪眶而出,她顫抖着躺下,緊緊地抱住了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