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國昌上氣不接下氣地繼續說,“就這樣,你,你還繼續縱容她?非要養得無法無天,成了女流氓女阿飛,丢盡我們易家的臉,你就滿意了?”
他越說越氣,最後猛地沖出房門,像抓雞仔一樣一把薅起在客廳安靜看書的易伍。
“老子今天必須打到你長記性為止!看你還敢不敢在外面随便跟人鬥狠!” 說完,他已經将手揚起,巴掌狠戾地一下抽到易伍臉上。
易伍的脖子被衣領勒着,臉被扇着,臉頰脹得通紅。可她不哭不叫也不哼,隻目光呆滞地任由他打。
易國昌見她一副倔脾氣扛着,不願認錯也不服輸,越發生氣,下手越來越重,易伍的臉逐漸腫了起來。
不管谷佳慧在旁邊怎麼苦苦哀求,他像見了血的野獸,打得越來越興奮,完全不停手。
“老公,消消氣!别打了,再打佑弟要出事了!” 谷佳慧把住他的手臂,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易國昌粗魯地将她一把推開:“你不會管教,我就幫你管。滾回房間去!這裡沒你事。”
谷佳慧又上前拉開了幾次,每次都是被狠狠甩開,最後隻能跪倒在地。
反複幾次之後,她憤恨地皺起眉頭,把心一橫,窈窕的身子貼上了易國昌的後背:“老公,你......你不是想要個弟弟嗎?我們再試試,好不好?”
這句話倒是立即擊中了易國昌的心。等了這麼久,谷佳慧總算是松口了。他愣了半秒,停下了打人的手,把易伍放了下去。
易伍跪趴在地上,艱難呼吸。
然後,她眼睜睜地看着易國昌将谷佳慧打橫抱起,徑直往卧室走去。才從快要窒息的難受中緩過來,易伍一下也沒停,直接手腳并用地爬了過去,一把抱住了易國昌的腿:“不要進去!你放了我媽媽!”
易伍年紀尚小,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是沒來由地,心像跳到了嗓子眼,不安到了極點。這種不安中,還夾雜着陣陣惡心。
直覺告訴她,易國昌即将對谷佳慧做的不會是什麼好事。他們要踏進的那間屋子,是個會吸食人精氣的怪獸,一旦放谷佳慧進去,她就會屍骨無存。
她不要媽媽用讨好易國昌的方式去救她。她甯願被易國昌打死。
易國昌瞥眼看到易伍抱住自己小腿的手,滿臉的不耐,一個擡腿像踹掉一條哈巴狗一樣,将易伍一腳踢開:“今天先放你一馬,還不滾一邊去!”
易伍還是不撒手:“我錯了,爸爸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和人打架了。你放媽媽下來。” 她梗了半天的頭終于低了,老實道歉。
這次,易國昌直接踩上了她的手指。易伍痛得五官擰成了一團。
谷佳慧驚呼:“你跟一個孩子計較什麼?!” 說完她轉身看向易伍,懇切命令道,“佑弟自己去看書,快,快去啊!”
門砰地一下被關上了,随後嘎達一聲反鎖。
易伍在門外嚎啕大哭。
她從未哭得如此悲切絕望過,聲聲如杜鵑泣血。
被谷佳慧打,被易國昌扇,被四個男孩欺負,都未曾掉下的眼淚,現在洶湧澎湃在她的眼眶,瘋狂落了滿臉。
她開始後悔自己打架了。
多年以後,當易伍在高中生物課上學到青蛙為了繁殖抱對時,她總會不由自主地回憶起這個時刻。
隻要回憶起,就覺得無比的惡心,是翻江倒海快要把隔夜飯吐出來無法名狀的惡心。
男人,性,生育,每一樣都令她惡心到幾欲作嘔。
人和動物,本質上有什麼區别呢?都是被激素支配,被繁殖欲控制的傀儡罷了。
時至今日,她依然不理解。不相愛的人怎麼能做.愛,明明在外面有情人還在逼迫自己妻子生男孩,自己明明是女兒卻被當成牲畜一樣對待。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