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B的父親開口,不疾不徐卻不怒自威:“孟旭,今天到底怎麼回事?老老實實說清楚了。”
孟旭的父親是這一圈家長裡名望最高的,因為他有手眼通天的商政關系。
孟旭嗫嚅道:“是......是我們幾個打了賭,賭了一包波闆糖,想看易伍是不是......陰陽人,所以課間約着一起去.......去扒她褲子。”
孟旭父親從旁按住他的頭,把他本就内扣的肩膀和彎折的背脊按成了90度。然後,他和孟旭一起,對着易伍和谷佳慧深深鞠了一躬:“真的不好意思,是我們教子無方。他挨打是活該,希望令愛沒有受到太多驚吓。”
說完轉身看向孟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剛才是老爸替你道歉,現在你做個男子漢,自己再說一次。”
孟旭抽抽嗒嗒地哭了:“易佑弟,對不起。我以後不敢了。”
“今天帶頭的人不是他。” 易伍冷靜地說完,餘光幽幽掃視了一圈剩下的三個男生。
被孟旭這麼一認罪,剩下的幾個媽媽們一下緊張起來,七嘴八舌地憤恨出聲:“我們家一直家教很嚴的,絕對不會是我孩子先起頭的......”
“那也不可能是我們家!”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看着我?我孩子從小到大都特别乖,肯定是跟在你們屁股後面學的。”
家長們互相指認,亂成了一團。最後幾個媽都轉頭教育起自己孩子來:“和什麼樣的人學什麼樣,叫你和他一起玩,不學好!”
班主任終于找到說話的機會:“各位家長都請安靜一下。既然現在弄清楚了,是男生們先挑事,扒女孩褲子的行為肯定是非常惡劣的,他們都需要給易佑弟好好道歉。”
幾個男孩哆哆嗦嗦地說了對不起。
班主任又轉向易伍:“但是你下手确實也是太重了,都見血了。以後不要用暴力解決問題啊,你是個小女生,真打起架來,你不占優的。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找老師嘛。”
易伍很小聲地點頭說是。
這場鬧劇終于結束。
谷佳慧領着易伍回家,路上一句話也沒說。回到家後,易伍直接撲通跪下,雙手奉上戒尺。
“我沒說要打你。” 谷佳慧的聲音難得溫柔。
“我錯了媽媽。我不應該打人。” 易伍低着頭嗫嚅。
“你這話才是錯了。” 谷佳慧摸着她的頭,把她扶起來,“今天你如果任人欺負,讓人扒了褲子,那我一定教訓你。”
易伍猛地擡頭,疑惑不解地望着谷佳慧。
谷佳慧一字一句地說:“我說的話你記住了,這樣很好。絕對不許任何人碰你的隐私部位,這非常非常重要。今天你打了他們,做得對。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易伍低頭扭着手指:“可是老師和他們的家長都說我下手太重了。還有......他們為什麼會說我是什麼陰陽人?”
谷佳慧摸了摸她的頭:“下手不重怎麼能立威?又怎麼能讓他們長記性?要麼不出手,一旦出手,就一定要赢。一次打得他們心服口服,以後才不敢再欺負你。出什麼事情,都有我給你兜着,就像今天這樣。什麼陰陽人?你别聽他們胡說,你就是女孩,一直都是。”
“可是......老師說,下次遇到這種情況,應該先找她,而不是自己解決。我應該聽你的,還是聽她的?” 易伍好奇地問。
“當然聽我的。他們欺負你,又怎麼會挑老師在場的時候?” 谷佳慧鼻子裡哼了一聲,“而且,有的老師就是和稀泥。孩子那麼多,隻要不出大事,他們都睜隻眼閉隻眼的,還能真的去管你?”
說着,谷佳慧把住易伍的肩膀,認真看向她的眼:“記住,這個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人就是你自己,你要懂得保護自己,千萬不要把安全感放在别人身上。”
*
這天易國昌回家,得知易伍打人的事情後大發雷霆,和谷佳慧爆發了有史以來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這就是你養的好女兒?一個姑娘家剪個寸頭,不三不四,不男不女!我花這麼多錢送她去最好的學校,還指望她和同學把關系處好,家長之間走動起來幫我拉些人脈。好家夥,人脈沒拉到,全部得罪了個光!她打的人裡,有我大客戶的兒子,還有負責質檢的局長兒子。得罪這些人,我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易國昌瘋狂咆哮着。
“佑弟是因為你想要兒子才去剪的頭發。你要現在說一個女兒就夠了,她可以馬上把長頭發留回來。” 谷佳慧語言上夾槍帶棒,目光卻十分溫柔地看向易國昌,“那些男生想扒她褲子,佑弟完全是自保。她壓根不是喜歡惹事的孩子。”
“剪個寸頭就能當兒子了?你們娘倆把我當猴耍呢?......别的比不過,惹是生非方面,她倒是一點也不比男孩差!這才多大,一個姑娘家居然打趴了四個男孩,還讓人見了血,我小時候都沒她這麼能打!都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為什麼他們偏偏隻扒了她褲子,不扒别人的?還不是因為她不男不女,像個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