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晴低頭沉吟:“此時回想起來,女兒覺得永安侯似乎是有意引妹妹去船上的。”
見陶千甯點頭,陸遠橋坐不住了,“你哥哥去了這麼久怎麼還不回來,此事一定要查個清楚。”
陶千甯見舅父已經對李子淵起疑,心裡隻期盼着表哥能找出來些什麼蛛絲馬迹來。
果不其然,陸亦晨很快便回來了,縱使心裡着急,他也不忘記禮數,向前俯身行禮,“父親,兒子已經派人調查過了,府裡的馬車是永安侯府的人故意刺激,才發作踩踏路人的。”
“小厮趁着永安侯府混亂,偷偷去查看了花船,明顯有被人事先鋸斷的痕迹,難保落水之事不是永安侯故意為之。”
陸亦晨願沒想到花船有問題,是台君遙身邊的人假裝無意告知他的,他這才悄悄派了人去調查,一查果真發現花船有問題。
他雖知道台君遙絕對不是好心相告,可不管他有什麼圖謀,李子淵這般背後使下流手段的行徑更令他不齒。
這麼相較,他對台君遙有了不少改觀,可父親與他的仇恨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陸亦晨隐去了前因,正色道:“兒子隻是怕此人對表妹的心思不純。”
陸遠橋早已想到了其中問題,又是憤恨又是惱怒道:“願以為他以後能護住你妹妹,不想竟是個這般不懂禮數的人。”
他轉身握緊陶千甯的手,“甯兒,是舅父魯莽了。”
陶千甯見時機已到,繼續說道:“甯兒落水是小,隻是我與他隻見過一面,并未深交,他對我何故如此,如果說是有意與鎮北侯府攀交情,明明雅兒表妹早已心儀于他,我瞧着兩人怕是......”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陶千甯清楚的看到陸遠橋的目光倏然抖動躲閃了一下,随後裝作厭棄的說道:“我家甯兒這般貌美,他必是見異思遷,貪戀之人,甯兒好生歇息,前院的事舅父自會處理。”
說完起身道:“你們也早些回吧,剩下的事都不要再管了。”
人走後,陶千甯這才靠着床欄閉門休息,她一閉上眼睛,腦海裡便不停浮現出台君遙的臉,他的身影,他的聲音不停的與上一輩子臨死時救她的那個人重合,幾乎就是同一個人。
可上一輩子聯系上他的那枚發簪是表哥親手交給她的,可陶千甯瞧着陸亦晨對他并無多少好感,而他更不像是舅父的故交,更像是仇人一樣。
他到底會是他嘛,還是其中有何隐情?
剛剛她那般試探舅父,他卻以玩笑話遮掩過去,都不打算告訴她真相,想來真相定不簡單。眼下,唯一的突破口便是柳然,隻是不知,他錯認自己為陸婉文,可别有緣故?
李子淵有意皇位,雖是大不敬的罪名,可這與她何幹,他不該将她牽扯其中,更不該還來招惹她。
既然這一世她躲不過去,那她便不會再躲,而他便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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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侯密室裡。
幽暗的小屋裡隐隐透着股潮濕黏膩的黴臭味,一個老婦坐在輪椅上,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男子,“逆子,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李子淵早沒了白日裡的清貴,低着頭,“我事先在船下布了網,調查回來的人也說過她不會遊泳的,本該萬無一失才是,難道......”
“難道什麼?”那婦人瞪着猩紅的雙眼看着他。
“難道是闖入密室的人将她帶走了。”
老婦人不等他說完,怒吼道:“愚笨,賊人都闖進密室裡了,你還不知道是何人所為。眼下還将過錯推給别人,還不快去查。”
老婦人擡起手中的拐杖打在李子淵背上,他悶哼一聲起身道:“孩子這就去。”
老婦人走至正中一副巨大的畫作前,畫中是一對男女相擁的畫像,男子是先太子的模樣,女子則與面前婦人相似,依稀是她年輕時的模樣。細看下,兩人相擁着的姿勢分外怪異,身體相貼合的部分似乎是後期拼湊出來的。
“浩庭,我知道是她,她那雙眼睛與你一般無二,”老婦人撫摸着畫像中男子的臉頰,柔情的目光漸漸變得狠厲,“即便你助她逃過一次,可也無用,她注定是我兒的。你欠我的,就由你與那賤人的女兒來還。”
“你不給我太子妃的位置,我便要奪了你的江山,成為你顧家最尊貴的女人,替你當好這皇太後。哈哈哈......”
走至密室門口的李子淵,聽到母親如癡如狂的笑聲,轉頭看了她一眼,落寞的離開了。
從小他便知道,母親的心中隻有那畫像上的男人,即便他已經逝去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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