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可以忘,可我不會忘。”
陶卓然盯着面前的人,一字一頓說道:“我不管旁人說些什麼,今日在祠堂裡我陶卓然留下這句話,阿甯從前是以後也是我的妹妹,若陶家再有人多說一句話,便是與我作對。”
陶戰胸膛起起伏伏,整個人被怒火漲的面紅耳赤,見面前的少年毫無絲毫悔改之意,一聲怒吼道:“你這逆子,今日我便打死了算了,吃裡扒外的東西。”
陶千甯聽說祖父與哥哥在祠堂為了她争吵後,便急急忙忙趕來,正好看見陶戰揚起荊條準備抽打,而跪立着的陶卓然背上赫然已經有幾條血痕了。
那斑駁的紅痕令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世來,氣血一時上湧,顧不上多想狂奔幾步撲在陶卓然身上,呼喊道:“哥哥。”
身上突然而來的重壓和背後的喊聲,陶卓然反應過來,急忙扭頭準備将來人護在懷中,可最終還是晚了一步,荊條抽打在陶千甯的肩頭和他的手背上。
陶千甯初時隻覺得是脹熱的酥麻感,緊接着便是一波連着一波的刺痛感,不自控的悶哼出聲。
“阿甯,你怎麼樣?”陶卓然看了一眼她的肩膀,轉頭怒視着陶戰,“你到底想做什麼,有什麼氣沖着我來。”
“哥哥,不要。”
陶戰看着面前相擁着的兩人,這個孫子他是知道的,雖是倔強了些可也不曾這般忤逆過自己,都是面前這個小賤人。
他揚起手中的荊條想要再次抽打在陶千甯身上,下一瞬卻被陶卓然回過身單手緊握在手中,并用力一扯奪了過去,“夠了!”
緊握着荊條的陶戰沒有絲毫的防備,身子踉踉跄跄險些栽倒。
“連你也來氣我。”陶戰瘋癫的看看陶千甯又轉頭看着陶卓然,吼道:“行,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孫兒也姓陸了,我還不如一死白了算了。”說着轉身朝着供奉牌位的桌角撞去。
“祖父。”
“祖父。”
地上的兩人齊齊高呼,卻根本來不及去阻攔。
旁邊一道青色的人影一閃而過朝桌案處而去,陶戰撞上一塊柔軟的東西。
他并未真心想要尋死,此時才有些後怕的癱軟下來,立刻便被身旁的青色人影攙扶住,慶幸的側頭看向那人,卻發現竟是陶千甯身邊的林嬷嬷。
見祖父無事,陶千甯松了一口氣,待看清救人的那人後,眉頭皺得更深。
她剛剛着急而來并未留意到林嬷嬷可曾有跟随而來,一名下人竟敢進祠堂,而她剛剛敏捷的速度不可能是一個深宅内的老婦人能做到的。
前世她未曾留意這些,可重生卻發現身邊的事處處透着古怪。
陶千甯親自盯着雲秀收拾随行物品,她知道這次離開再也不會回來了。
前世雲秀跟随自己到上京,時時處處跟着她受委屈,生生将一個活潑愛動的小姑娘逼成沉默性子。
後來跟随她嫁入永安侯府後,不久便莫名其妙的病去,而林嬷嬷同樣也沒落得好下場。
這一世到上京,沒有必要再将她們兩個牽扯在裡邊。
陶千甯将手中的錢匣子遞給林嬷嬷道:“我所有的銀錢都在這裡了,你們拿着錢,也别留在陶家了,在外邊買個小宅子過安生日子。”
雲秀還未反應過來,林嬷嬷卻瞬間領會了她的意思,“姐兒是不打算讓我們繼續跟着了?”
“姑娘不要我了嗎?”雲秀聽到此話立刻哭了起來。
陶千甯隻得慢慢解釋道,“這次去往上京前途未蔔,不見得是個好去處。”
雲秀說到底年歲小,一聽這話又是哭又是笑的,“姑娘還要我,我哪也不要去就跟着您。”
“姐兒何以想要趕我們走,即便你到了上京,身邊也是要留幾個貼心的人,”林嬷嬷吞吞吐吐的說道:“還是姐兒還恨着老奴,我也是......”
看着面前難過的兩人,陶千甯無奈的拍了拍雲秀的手背,“我隻是不想你們跟着我吃苦,到了上京便是寄人籬下......”
即便林嬷嬷有意隐瞞着自己想讓她去上京,但陶千甯相信她絕對不會害自己,或許是有難言之隐不便說出來。
林嬷嬷一聽這話心裡的石頭落了地,“吃苦怕什麼,跟着姐兒奴婢等的是個盼頭,一切都值得的。”
雲秀胡亂的在臉上摸了一把,跟着說道:“對,我不怕苦,不會給姑娘惹禍的。”
也罷。
——
“姑娘,咱們到了!”丫鬟雲秀探頭看着岸邊朝身後的人喊道。
清涼的風從白茫茫的江面上吹過,陶千甯坐在窗口處望着漸漸靠近的碼頭,此時岸上人來人往的,可她卻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