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需要去問問他。”我道，“您先開些藥給他，可否能穩住他的身子？”

若陸玄真病倒了，隻好留他一人待在富甯等我回來。

大夫點點頭：“您放心，老夫定不會讓陸大人病倒。”

我讓侍衛送他出府，走了兩步後我又叫住他：“相同療效下，您多開些苦藥。”多少讓他長點記性。

“大人您真會說笑，”大夫大笑起來，“其餘人都希望藥甜些好入口，您還指定要苦藥。”

他看着我笑着安慰：“您不必這般生氣，陸大人興許有苦衷。”說完他跟着侍衛就離開了。

生氣？我沒在生氣。

我轉身回到正堂，看到陸玄正坐在椅子上，微微彎腰垂眸盯着地面發呆，整個人很是低落。

我承認自己有些生氣。

緩緩走了過去，陸玄察覺後迅速擡頭，看到是我幾乎是驚喜道：“大人您聽下官解釋。”

我坐在椅子上點頭，我倒要看看他怎麼解釋。

陸玄起身道：“下官離開京城時，身子真的快好了。”我點頭。

“大夫也開了藥給下官，讓下官按時吃。”陸玄又道。我點頭。

“但下官想快些到富甯，沒心思吃藥。”陸玄嗫嚅道。

我擡眸看向他：“那你為何這樣着急？”

陸玄盯着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繼續道：“下官從未乘過船，路途中便感到有些身子不适，好在大夫早已預料，備給下官的藥中也有治療此類的藥物，所以才會出現方才大夫口中的身子虛弱之狀。”

“你坐下。”我開口。

他說完後便一直看着我，緊張地等我問話。聽到我開口後有些愣住，轉瞬點了點頭，安靜地坐好。

“下官沒有撒謊。”陸玄又道。

我微微扯開嘴角：“我何時說過你撒謊？”

“您不信我。”陸玄撇開視線道。

“你既從未乘過船，為何不坐馬車來？”我問道。

“乘船會快些。”陸玄答道，“下官問過季大人，乘船會比坐馬車快很多。”

“你為何這樣着急？”我蹙眉，“你本來可以不來富甯。我是來調查并非任官。”

“若下官再晚幾日，您就去了湖東。”陸玄開口有些委屈，“那下官就見不到您了。下官若不來又怎知您還會回富甯。”

“你可以去問張閑。”我被氣笑了，“我會和他談藥材一案。”

陸玄張着嘴不知說些什麼，默默又閉上。我看着他這副模樣，又舍不得說狠話，于是歎了口氣沒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陸玄問道：“那您還會帶着下官去湖東嗎？”

我看向他，正要開口。他又道：“下官求求您了。”

我心情忽地有些好轉，淺笑道：“三日後我離開湖東，若那時大夫診治後道你的身子漸好，我便帶你去。”

陸玄眼裡的喜色顯然越來越濃，眨了眨眼依舊壓不下笑意，連連點頭道：“大人放心，下官這次定會好好吃藥。其實下官一直都有按時吃藥的。”

“那為何你這樣着急？”我再次問出這個問題，他從沒回答過。

果不其然，他的神情一滞，垂眸掩蓋湧動的情緒，低聲磕巴道：“下官想、想大人、早些培養下官查案的能力，不至于在之後的合作中讓大人失了臉面。”

我揚唇輕笑，陸玄似乎緊張時說話就會磕巴。為了驗證這個猜想，我彎眉笑道：“當真？”

“是、是的。”陸玄現下氣血倒是充足，“下官、下官從不和大人說謊。”

我點頭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今後好好吃藥。你現在感覺身子如何？”

“很好。”陸玄道，“下官感覺很好。”

我想起大夫說他若脫離激動就會一病不起，于是問道：“你很激動？”

“哪、哪有。”陸玄還沒緩過來的情緒此時又轉為緊張。

我忍不住笑道：“那你還是不要生病才好。”

陸玄擡頭看我：“下官曉得了。查案不會影響下官的，求大人給下官與您查案的機會。”

“好。”我點頭應答，“此案不難，你不必緊張。”

“那下官能離開了嗎？”陸玄起身看着我，詢問道。

“你把京城醫館給你開的藥拿給侍衛。”我思考片刻，“你可有銀子？”

“有的。”陸玄點頭。

我挑眉，這人私自來富甯還讓自己生病，現下帶了錢便需自己花錢治病。

我笑道：“原先欠醫館的錢可還了？”陸玄還是點頭。

“你将藥材案處理完畢後，再付藥錢。”我彎唇輕笑，“如今先安心查案，能否做到？”

陸玄點點頭，語氣輕快了不少，頗有些開心：“好的。隻要能待在官府，下官能做任何事。”

“吃苦藥也能？”我笑道。

“大人……”陸玄聲音立馬低了下來，“不過是大人開的藥嗎？”

我哪有這麼多的氣力。不過陸玄這人好哄，為了讓他漲漲教訓，我笑道：“當然，親口和大夫說的，一字一句地叮囑，看着他一筆一劃地寫下。”

陸玄立馬點頭答應：“縱使不是大人開的藥，下官也會按時吃。”

“我沒懷疑你。”我笑道，“你為何解釋？”

“下官、下官，”陸玄又磕巴道，“不想耽誤查案。下官萬不能丢了大人的臉面。”

“好了，”我開口道，“張閑應已将藥材案的信息放到書房，你現在過去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