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正堂匡愚二人迎面走來,她們視線看向我身後的陸玄,行禮道:“見過大人。”
“不必多禮。”陸玄含笑道,“我是季大人門下的關,陸玄。”
我側眸,他似乎很喜歡介紹自己。匡愚二人看向我,我點點頭,随後陸玄朝我行禮後便離開了。
匡愚問:“陸大人從京城來?”
我笑道:“如何知曉?”
“那身官服不尋常,富甯官員的畫像屬下都記得。”雲恕接話。
“他之後與我合作,回京後我會和阿姐說。”走了一小段路,我想起答應大夫的事,開口問雲恕,“張閑被刺當日,你給他吃了何藥?”
“趙大人研究的救命藥。”雲恕道。
腳步一頓,心髒突突地跳,我轉身盯着她的眼睛。
匡愚扶住我,解釋:“趙大人派人研究數年,研制出這種療效極強的救命藥。此藥最初能讓人‘死而複生’,身子恢複迅速,但康複後不如原來那般康健,屬于萬不得已,隻在命懸一線時吃,否則極大影響身子。”
“竟真有這般奇藥。”我怔愣道,想起張閑中劍至今的表現,仍覺神奇。
“趙大人研究此藥主用于戰場将士,同時将此藥藥方及其制作方法上呈,經太醫院多次調試,研制出定版較為溫和不損康健但療效依舊的藥。于元定二十三年供給軍中将士。後依趙大人遺願,藥局同太醫院繼續研制此藥,需适用将士外的所有人,後成功研制,并将藥方提供全國各官府醫館等用以救命治傷。”
藥爐升起的袅袅青煙籠罩全身,我拼命地想觸碰那轉瞬即逝的人,手顫動得厲害。
“您為何不說?!”我有些着急地喊道。
她的聲音随身影漸遠:“做過的事太多,我忘記了。”
我朝前急切地走,越走越快直到手上傳來真切的觸碰,我立即停下,扭頭看向渾身緊張與擔心的匡愚和雲恕。
“您……”匡愚聲音如蒙塵的弦低啞艱澀。
我握緊她的手勉強抿出一絲笑容安慰道:“我有些驚訝罷了。”
為免二人繼續發問,我又道:“大家都知道是阿嫂派人研制的嗎?”
“屬下不敢确定。”匡愚看着我道,“聖上和百姓知,官員、屬下說不準。”
“那你們如何知?”我問。
“……”二人沉默片刻,“夫人亦不知。”
“我知道阿嫂不願透露的目的。”那雙眼睛又出現眼前,似乎能看穿我所有想法。
我竟有些不敢直視,稍稍移眸才道:“聖上下旨各官府醫館都要備有此藥?”
“是。”匡愚道。
聽到肯定的回答,我甚至懶得對何萬二人動怒。
“去湖東最快需要幾日。”我問。
“五日。”雲恕立馬道,“隻需五日。屬下已收集何萬二人私吞藥方的證據。”
“好。”我點頭,“待會兒拿給陸玄,并将其狀況告知張閑。我去勞獄一趟。”
“不行,屬下要陪您。”她們一如往常地拒絕。
我緩緩地停下步伐,看着二人的眼睛笑道:“先完成我給的任務,快去快回即可。官府的侍衛左右能用。”
兩人對視一眼,無奈道:“不過眨眼間,您又為何如此。兩位大人也不缺這些時間。”
“先去。”我道。
“那您稍等片刻。”雲恕遮住我的視線,扶着我往外走。到馬車旁,匡愚和兩位侍衛已站在原地等我。
“讓這二人陪您去。”匡愚道。
沒多說什麼,我點頭上了馬車,不一會兒便來到牢獄。我讓侍衛打開牢門,淡淡道:“給我打。”
拳打腳踢過後,二人躺在地上無力睜眼,氣若遊絲道:“定是季大人……”
“扇兩掌。”我又道。
等二人安靜下來,我讓侍衛滅掉藥香扶起兩人靠在牆壁後才開口:“可知為何打你們?”
二人眼皮微顫,緩緩睜開眼睛:“左不過因為案情,您的氣還沒撒完?”
“因源源不斷有新的怒氣。”我道。
“相比此次,以往那些最多隻能論扇風。”兩人這時還嘴貧。
我開口:“原先還能忍,等你們回京後交由刑部處理。”
“為何現在您不忍了?”兩人無力道,“似乎不久後您就要回京了。”
我盯着二人:“來此處真是讓我心煩。”
“您真的比張大人狠心多了。”何萬閉眼又笑道,扯到身上的傷讓他忍不住吸氣,不知他又想到什麼,開口道,“但不如趙大人。”
“你見過她?”我問。
二人睜開眼睛:“您似乎很關心她?語氣都緩和了不少。”
……這兩人當真是天生的樂天派。
“沒見過。”陳裡道,“不過她改革的所有讓下官血本無歸。若沒有她,一個張閑奈何不了下官。”
“自她任職以來,每三月就有官員巡查各官府并查閱案情、拜訪百姓。”
“下官既當了官,她既當了官,這多此一舉的事她卻樂此不疲。”
何萬道:“下官雖控制張閑讓其不得接見,但趙大人所創的這些實在讓人恨之入骨。”
我仔細聽着他們的話,并未回答。
“她當了高官權傾一時便恣意妄為,加上張閑這樣擁護她的官,所有的東西在她死後竟無絲毫動搖。所以下官最讨厭京城的官。”
何萬斜掃了我一眼:“您最多打人,趙大人最喜殺人。”
“這不是還沒死?”我揚唇。
“您這張嘴同樣讓人恨之入骨。”何萬怒道。
“如今打也打了,您能放下官出去了嗎?”二人癱坐在地,面如死灰。
我笑道:“此案并非我管,能否放你們出去與我何幹。”
“張閑不還是聽您的。”何萬道,“您官職遠在其上,何必這般講理。”
“打你們一頓能得如此多的信息,早知我讓人天天打。”
“……大人您沒完沒了了?”二人擠着鼻青臉腫的面龐無語,“您讓人打的還少嗎?”
“哦?何時?”我笑道,“方才不是說扇扇風。”
“與此次相比!相比啊!”二人大叫完又疼得龇牙咧嘴,“真不知您是裝的還是故意的。這次下官真是要被打死了!”
“那你們為何說次次是我?污蔑對你們來說不是好事。”我笑道。
“下官相信之前不是您的手筆了。”何萬道,“否則下官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