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可是寫得一清二楚。”陛下沉聲道,“來人,将信交與他們。”我看着他們呈上來的信,與方才那一封又不一樣,看來這份是真的。
幾人接下一看,冷汗涔涔。“這……這……”他們有些哆嗦,底氣不足道,“這信定是假的。”他們立馬看向張伊,“大人,您還信不過下官嗎?”
張伊連忙撇開視線,朝陛下行禮:“臣隻信陛下。”又扭頭盯着他們,眼神閃爍,“且你幾人知法犯法,本官如何能饒?”
他立馬擡頭看向陛下:“求陛下重罰,自是越重越好,打入牢獄也未嘗不可。”
“大人!”他們立馬道,又轉身跪地求饒,“求陛下網開一面!”
我開口道:“不知陛下可否聽臣一言?”衆人都看向我,我道:“幾位大人看來隻是受人指使才誤入歧途,入獄未免太過嚴重,依臣看,不如讓其交清贓款即可。一來能讓其知曉罪過深重,二來也保留了幾位大人的情面,不至于在朝中遭人奚落。”
這話一出,他們眼裡的感激都要溢出來。我看了這場景心中暗歎一聲。張伊立馬反對:“此刑罰太輕,幾人如何牢記。以臣看,入獄才能彰顯陛下的公正無私,就不必沒收其錢财了。”
“大人!”幾人真是氣急敗壞,連忙道,“臣願接受季大人所說的懲罰,隻求陛下繞臣一命。”說着他們就跪了下去。張伊盯着他們,緊要牙關真是恨鐵不成器。
“你們可同意其說法?”陛下問了一個貌似重複的問題。我垂眸笑了笑,陛下這是知道了我的意思。
“是!是!”幾人連道。陛下又道:“你們可還有話說?”他們目露兇狠,卻又隐忍了下來,依舊道:“臣願受懲罰。”張伊此刻有輕微的放松姿态。
“那便退下吧。若有何話再來找朕。”
“是。”他們起身退至殿外時,惡狠狠地看了一眼張伊。可惜他背對着他們沒看到。
“再來談沈清财蓄意破壞運送一事。”陛下開口,“何出此言?”我并沒有沈清财破壞運送的證據,我也不打算如此直接地告發他。既然張伊有,那就看看他如何說。我扭頭看他。
他拿出證據,理直氣壯:“這便是罪證。”他讓人呈上之後,我反而有一絲緊張,難道當時參宴的官員裡也有他的内應?不過陛下看完後,沒有看向我,反倒是猛地一拍桌:“放肆!”說完卻沒繼續說其餘話。
好拙劣的表演。我垂眸無奈搖頭。張伊看此情形,壓下激動立馬道:“不知陛下會如何處理?”
陛下高聲喝道:“朕會讓刑部接管此事。運鹽一事如此重要竟還敢從中破壞,朕絕不輕饒!”
“刑部?”張伊發懵了,“不必勞煩刑部,沈清财如此行徑,您直接下令處罰即可。”
我立馬開口,給陛下的表演提供支持,擺出一副痛徹心扉的表情道:“沈大人怎麼如此?!沈大人定是被冤枉的!”我朝着陛下躬身行禮,“求陛下徹查,臣不信沈大人會做出這般喪盡天良之事!”
陛下沉默地看着我,眼裡是對我誇張表演的無語,但又不得不接話:“你二人各執一詞,各有偏心。此事不必再議,交由刑部處理。”
“謝陛下隆恩!”我立馬高喊,“臣替沈大人謝過陛下!”陛下看着我無聲地歎了一句,揮手讓張伊退下。
“你替朕把關,務必要依律法來辦。”張伊退下後,我站在原地有些拘謹。方才的表演确實很誇張。
陛下問道:“你怎麼那信是假的?”
還能因為什麼,沈清财做事定不會這樣簡單就留下證據。我開口:“沈大人自接下此事後便盡心盡力,怎會有閑心去做這些事。臣雖未參與,但沈大人每日的殚精竭慮都有目共睹,又怎會去破壞?”
“沒錯,”陛下道,“那信是張伊僞造,實際是張伊派人去破壞。”
有些吃驚,但還在意料之中,畢竟原先都是張伊獨自負責,現在多了一個沈清财,依他脾性定是視為眼中釘。我看了一眼陛下,當時他讓阿姐協助此事也是因此緣由?那真是有些不顧阿姐的處境了。我收回視線,好在阿姐引薦了沈清财。
“張尚書?!”我控制表演的力度,吃驚道,“張尚書怎會如此?”
“他最是監守自盜,這些年的運送不知他獲利多少。”陛下情緒由怒變緩,“好在此次多了個人協助。原本打算給季優負責,不過目前看來沈清财辦得不錯。”
我問:“難道是沈大人讓您多注意張尚書?”
陛下神色有些意外,點了點頭:“他寫折子告訴朕,張伊有問題。所以季優引薦沈清财時,朕也順勢讓他負責。張伊暗中破壞就為嫁禍沈清财。”
陛下又道:“朕已讓人調查張伊,等此次運送結束,革職不用。”陛下如今的信任讓我深感危機,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一切依陛下所言。”我開口。他沒多說什麼,隻點了點頭。
此時也算是最佳時間,我行禮道:“還望陛下恕罪,臣雖未參與運送,但因臣心系此事,不願百姓苦等,就派人暗中保護。沒曾想竟調查到了些許事件。”
陛下這下是有些吃驚,因為這件事并不在他的掌握中。總管太監将那些紙呈上給陛下,他都顧不得回我話,一一翻閱起來,越看面色越不妙。
我開口道:“臣并未調查很多,因為此事并不在臣的職責範圍内。所以望陛下恕臣過多插手之罪。”
“無?。”陛下隻回複了兩個字,又繼續翻看。
不過今天這件事沒有讓沈清财吃虧,反而是除掉了一個張伊和四個戶部官員。如此一來,在陛下眼裡,這些事應該都是張伊所為,沈清财沒有破壞的理由,反倒是他極力維護。
看來我得去沈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