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官員匆匆來到官府時,衆人已經離開,隻剩我和沈清财。戶部官員一到正堂就盯着我,想聽我的解釋。我莫名其妙,這不也是保全了他們,既沒有讓他們暴露,也沒有讓他們損利。而且沈清财來辦這件事,雖說不一定獲利無數,但至少會比他們以往賺得更多。加上聖上又很看重此事,如今有聖旨加身,沈清财現在神氣得很。他們難道想不明白?
我懶得看他們,收回視線繼續和沈清财交談:“所以沈大人此次是真的不必我參與?”
沈清财點頭,飽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戶部官員,笑道:“這是自然。聖旨言本官協助運送,季大人就不必勞神費心了。”
戶部官員聽聞此話一愣,又看向我,我也看了過去:“那就按聖上所言。”頃刻間他們也想明白了,看向沈清财連連祝賀。
沈清财此時更是得意,看向我是不加掩飾的炫耀。
與我炫耀什麼?我心中無語。
從官府出來我就回了季府,正巧此時朗玉在府上,為了不耽誤時間,我并未讓他去正堂,就直接在院中開口道:“今日聖旨讓沈清财負責運鹽一事,他定是下令其餘官員收手不許破壞。兩日後他們離京,你安排些人在沿路進行破壞,但不必影響正常運送,讓他們多花心思解決就好。”
“為何?”朗玉不解,“若真破壞了豈不是能重創沈清财?”
“因為這件事在聖上那還有阿姐的參與。”我解釋道,“隻是現下我并未派人跟着,所以在沈清财這邊我是局外人。若直接破壞确實能挫他銳氣,但也損害阿姐的名聲,而且也會危及百姓正常生活。沈清财在未獲得聖旨許可時,就已派人準備破壞我的運送。如今得了聖旨即使很快收回命令,但其手下人原本發出的消息并非能如此快收回,我們隻需推波助瀾即可。就算手下人即使收回命令,這懷疑的種子也已在沈清财心中種下。”
“好。”他應答。我想了想又道:“此任務較為繁重,我會讓阿姐派人幫你,流川需要留在府上。”他點了點頭後轉身立馬就要離開。
我開口:“當日離開京城時,去找岱淵拿些祈福的東西,把它們帶在身上不要掉了。”
他身形一頓,看向我行了個禮道聲好後就走了。
兩日後運送正式開始,沈清财更是大張旗鼓,恨不得派人敲鑼打鼓送他們出城。之後朗玉時常寫信告知我進展如何,确實是破壞非常。我有些無奈,果然還是我心軟,他們雖未影響運送,但牽制了沿途中的很多人。朗玉在信中也說,确實還存有很多暗害手段。這段時日,沈清财總是陰晴不定,經常喜怒無常。其餘官員也是忙得暈頭轉向,有時舒心有時焦灼。我數了數官府裡的官員,确實少了好些官員。
有時沈清财也會來找我的麻煩,問我真沒派人參與?
“沈大人,我一直待在京城,那日出城的隊伍裡甚至都是沈大人安排的人。”我冷漠道,“我都避慊至此,沈大人還要如何?”
我接連道:“運鹽此等獲利的事,我都未參與,甚至還出錢護送全程,沈大人既然疑心,那就将我的錢還回來。”
沈清财本來因為運送總是受到幹擾就心情不妙,不知是錢刺激到了他,還是另有其餘懷疑人選,我說的這番話反而讓他冷靜了下來。他手撐着額垂眸仔細思考,良久他好像想通了,語氣中多了很多寬慰:“本官并非此意,季大人莫要動怒。”
我依舊保持原先态度:“那就靜候沈大人的表現。”說完沒看他的表情轉身就走。
出了官府,我回到府上。阿姐似乎等候多久,立馬走過來道:“聖上讓你進宮一趟,許是會問此次運送一事。你多做準備。”說完阿姐将我牽到她的書房,交給我很多紙張,
“待會兒帶着這個進宮,找準時機交給聖上。其餘的你随機應變。”
我不解:“可在聖上眼裡不是以阿姐的名義護送嗎?”
阿姐搖頭:“此事我也不知,按理說沈清财應該不會透露。這段日子他并未入宮。”
看來是聖上要考察我的能力。我看着阿姐依舊沒說出我的猜想,拍了拍她的手笑道:“阿姐不必緊張,我可以應對。”
岱淵将紙張都裝好後,阿姐送我上馬車時還是很擔憂,又拉着我的手不放:“要不我還是陪你進宮一趟?”
我握着阿姐的手笑道:“進宮豈能如此随便,既然隻讓我進宮,若阿姐跟着是會引起猜忌的。”阿姐聽完後歎了口氣,摸着我的臉道:“那我在府上等你回來。你出了宮就要立刻回府,不要再耽擱了。”
“好。”我笑道,“阿姐你不要這樣緊張,我可以應對的。”
再次進宮卻是第一次面見聖上。我将東西交給總管太監,叮囑道:“待會兒勞您送來。”
他笑道:“是,季大人放心,聖上今日心情并無不妥。”聽了這話,我稍稍放心,擡腳踏入正殿,垂眸走了幾步後跪拜道:“臣季徽參見陛下。”
“平身。”聖上的聲音傳來。我起身等着他的問話。他突然笑道:“見到朕就這樣緊張?”
“是。”我如實回答,“天家威嚴,實在令人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