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不可算盡,畏天道無常。”我道,“事在人為。”我想起幻境中的種種,心中纏繞絲絲哀愁,難掩低落,“人世并非神話,沒有天機算盡和注定結局。”
“你二人在此難後是能共生死,過餘生。”
我又道,“趙大人身子狀态亦是變化不定,我會配藥溫養她的身子。不會讓她在外在有損。她如今勞累也是因為内在情緒影響過大。官場總不見得是好的。”
“總而言之,這場賜婚命格相合,吉。”
阿兄仔細地聽着,聽到我最後說完,沒有絲毫舒心,卻依舊笑道:“命格合又如何,季府總歸處在邊緣。”
“不要想這樣多。好好準備之後的迎親才是。”我開口,“成親是喜事,天大的喜事。”
他揚唇重複:“成親是喜事,天大的喜事。”
六月十八,阿兄大婚。
他去迎親了,我和阿姐在将軍府緊張又激動地等待。喜樂聲傳來,阿姐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我管不得這樣多,立馬跑到府門外遠遠地看着那長長的隊伍。
喜慶,欣喜。數不清的人,數不清的禮品,口中道不完的祝福飄蕩到這天地間能随風而至的地方。漫天的花瓣和大紅的喜綢迎風飄揚,落在手中的卻是更為吉慶的是紅囍字。
我難掩激動的心,又跑出了兩步,站在人群中等着。
趙大人被侍女攙扶下轎,容顔如畫,氣質如仙,比我見過最美的瓷器還要美。阿兄渾身欣喜,是我這一個月都不曾見過的真切的欣喜。二人用彩緞結同心,相挽前往禮堂。又是數不清的喜品和我從未見過的這樣多的官員。
不僅是官員,還見到了皇後身邊的姑姑,甚至還見到了天樂殿下!實在太過震撼,我握着岱淵的手久久未回神。
禮官念完了誓詞,二人拜了天地、高堂,在妻夫對拜時,兩人有片刻頓住,轉瞬喜悅流淌,鄭重一拜。
“禮成——”禮官高昂的聲音傳遍九州。
我仔細地看着趙大人,眨了眨眼肯定這不是幻覺。她察覺到我的視線,揚唇一笑,更是天仙。
喜宴結束後,我立馬回了季府準備明日的祭天地。按照禮法,二人明日需去敬告天地再入宮謝恩。這些禮部也已備好,隻是我還需按照族中的嘉禮來再做祝。
這一個月我回族裡拿了很多祈福用的禮器。當時族裡的姨姨還問我怎麼這樣隆重,為何不迎人回族。
“是我阿兄得了聖上賜婚。”我道盡了無奈和現下兩府的境遇,所以不能離京。
“煜兒?他成親嗎?”族裡老人問道。我點點頭。
“他不常回族裡,但他很想念我們。原以為他不會成親的。他命格裡的姻緣線黯淡。”
“那是以前。”我也同意了婆婆的說法,“但賜婚後蔔算,阿兄的姻緣很好,但很曲折。”說完後我猶豫要不要開口,就聽得婆婆道,“兩孩子都很好。心同而外物異,善終但憑造化了。”
“您知道那場巨變究竟是何境遇嗎?”我問婆婆,因為我看不清。我想為二人化解。
婆婆搖搖頭:“如你所見。”婆婆突然笑道:“煜兒很會隐藏。隻是不知蘭兒的心是否有情了。”
“無?。兩府地位這般,有情無情都無情。”我開口。
婆婆笑着看我:“你倒是看得清。你不常出府也是因為這般。如今可還好?”我狠狠地點頭:“很好,都好,一切都很好。”
“以後三年一祭,我就等着你回來。”婆婆拉着我的手笑容滿面,拍了拍我的手感歎道,“原先還是我能抱在懷裡的小娃娃,轉眼間就長這樣大。以後見面的次數就少了。”
“我也很想您。”我緊緊抱着婆婆,又轉身撲進姨姨的懷裡,安慰道,“但是京城危險,我不能讓族人受到波及。我會按時回來的。”
婆婆又道:“京城遠比你想象的危險,務必保護好自己。但你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也不願阻礙。你總是這樣的善良。”
我靠在婆婆的肩頭:“您又誇我。您總是這樣的愛我。”婆婆摸着我的臉:“京城豺狼如林立,要早做打算。”我點點頭應下了。
“那你為何不待在族裡做祝?”姨姨又問,“家中不是還有優兒嗎?”
我忽地被逗笑:“話就錯啦!我阿兄成親我怎能不在,而且我從未見過趙大人呢。我得親自見上一面。”我笑得很是幸福,“我也不能離開京城。”又說了好一陣子的話我才想起此行目的,由姨姨幫我裝好所需的禮器,送我至河邊。
我上了船,她們還不斷往船裡放東西,眼看着越來越多,怎樣都放不夠,我不得不開口拒絕,無奈笑道:“大家再裝我就要換再大一點的船了。”
“那就更好了!”妹妹興奮地叫了起來,“給徽兒姐姐換個大船!”
“這是最大的船了。”我看着她可愛的模樣,心中暖意陣陣,“若你現在開始造船,那我就趕不回去了。”
“那好吧。”她噘着嘴很是不服氣,小聲道,“我可是最會造船的了,說不定過兩天就能造好了。”
我張開雙臂在空中畫了一個大大的圈:“若是要造能裝下大家所贈的所以禮品的船,要好久好久好久呢。”
妹妹被我逗笑:“那好吧!那就以後再說!我等着阿姐回來,到那時就能坐我造的船回京了!”
“好。”我聲音拉得長長的,寵溺地看着她。
“找一座最高的山為二人祈福。”婆婆道。我點點頭:“您保重身子。”婆婆亦點點頭。
喜宴第二日,我早早就拉着岱淵出發,來到京城北方的一座高山。這山秀美而連綿,很是雅緻。
我擺好禮器,拿着長生花跪地叩拜,念詞做祝,以八字結尾:“心得所願,行而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