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轉回身走向府門,我看着很是落寞,連忙擡腳跟上。剛到院中,就看到大門打開,媒人的身影出現在亮光處。阿兄就像離弦箭,幾乎下一刻就到了媒人身旁,慌張道:“她同意了嗎?”
媒人哈哈笑了起來:“您可真會說笑,這可是賜婚。”
“不,”阿兄搖頭,“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問她同意了嗎?就是趙祉蘭。”
媒人奇怪地看了阿兄一眼,但很快調整表情,依舊笑道:“同意了。這是趙大人親自給的。”她遞來一張紅色的喜帖,亮閃閃的,很是讓人心動。
阿兄又問:“當真?”他沒伸手接過喜帖,“那你見到她了嗎?”
媒人此時是真真切切打量起了阿兄。
“……”我聽着覺得阿兄真是瘋了,為了避免媒人覺得他是個瘋癫的人,我揚唇開口,“您見諒,皇恩浩蕩總是讓人一時難以接受,因而震驚至此。”
聽得這話,媒人了然地點了點頭,笑意盈盈:“無?,莫說季将軍這般,縱使是我見過這樣多的親事,這去相府也是頭一遭,我更是緊張呐。”
阿兄沒對這些話上心,垂眸接過這個庚帖,開口道:“有勞您了。”
“您不必客氣,祝您與趙大人百年偕老。”媒人樂呵地送上祝福。我道了謝讓岱淵遞去喜銀,由她送媒人出府。
“阿兄你怎麼了?”我還是問了這樣一句話,“你真的太奇怪了。我從未見過你這樣奇怪的模樣。”
他突然笑了起來,開口問我:“你阿姐成親時是何模樣?”
“高興,欣喜。”我回想答道。
“她可是賜婚?”阿兄又問。我搖頭。
“所以你也不知道賜婚時應當是何反應,我說的可對?”他聲音輕輕的,像瓷器開片的聲音。
我點點頭,說的也是。阿兄也從未見過賜婚,這也是第一次,還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固然是手足無措。那好吧,我伸手拿過他手中的庚帖,此時他像是突然回神,擡頭看我。
我覺得他怪怪的,于是開口道:“我不會搶走。我要蔔算。”
他現在倒是日常模樣,安安靜靜地回道:“我沒說你要搶走。我能否和你去書房,我想親耳聽結果。”
“這有何不可,總歸是你的親事。”我也沒再接過那帖,随他拿在手裡跟在我身後去書房。
坐在桌前我打開庚帖,測算後皺起了眉,怎麼如此?似乎很曲折。不似平原而像山峰。
“怎麼了?”阿兄立刻開口,匆匆走到我面前。
“你和趙大人有緣。”我開口,“緣深,情,淺?”我遲疑開口,“看不清,變化莫測,似有若無。”
他站在原地沒回話,片刻後坐在凳子上看着我:“她身子好嗎?”
“不算很好,但不必過多擔心。隻是政事繁忙以緻勞累。”我開口,“黃金養人,之後你去購置黃金放在将軍府内。”提到将軍府,我又道,“這座府邸風水很好,聖上有心了。”
“她喜歡玉。”阿兄道。
“無?,玉很襯她,亦是養身。趙大人最适合玉。隻是黃金多也不影響。”我想起她很喜歡梅花,又道,“梅花也無?。”
他點點頭一一應下,過了片刻又問:“那她仕途如何?”
“順遂。”
阿兄這才松了一口氣,嘟囔道:“下次能否一口氣說完。”
“還想有下次?若非賜婚,這一生你我是不會知道趙大人的生辰八字。”
阿兄垂眸看地,點點頭。
他到底哪來這樣多的愁緒。分明是喜事一樁。
我開口道:“我就說你今後定是将軍,現在可信我了?”
他順着我的話輕笑道:“我如何不信你。我最信徽兒。”
“不過若非賜婚,我斷不會有這個封号。”阿兄突然道這樣一句話,“她是順國福星。”
我沒想明白,此時此刻不是在說賜婚封号嗎,于是我問道:“不應是阿兄的福星?”
他愣了一下:“你若這樣說,當然也對。”
我又看向庚帖,鄭重開口:“現下說你二人姻緣。”
他視線左右亂看,沒有第一時間看向我。我看着這副模樣,總覺得他要跑走。我立刻說道:“你給我親耳聽。”他視線定住,認命地擡頭:“我聽就是了。”
“你二人姻緣促成不隻是這場賜婚。”我也不知如何解釋,“就像原先你和她認識。”
“别說這樣莫須有的胡話。”他聲音透着心虛。
“不過你二人姻緣兩年後突發巨變,若不能順利走過,許是難以再續前緣。”
“何種巨變?”他呼吸驟停,盯着我時擔憂和緊張滿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