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沒回此話,另道:“謝府欺君,朕念其功勞,免其罪。楊去塵賜死。”
“不可!求陛下明察啊!”老爺慌亂大喊,渾身無措,立馬又道,“若二人分離,可否饒其性命?”
“謝府抄家。若不與楊家牽扯,朕亦饒你謝府。”皇帝的聲音如寒冬狂雪,落得人心涼身冷。
“求陛下給臣五日。”老夫人拜道,“求陛下再給臣五日!”
皇帝視線在二人身上來回掃,片刻後道:“準。”
二人出了正殿一路無言,迅速出宮回府。謝老爺去找楊家,老夫人寄信給遠在邊疆的女兒謝應物。
“怎會這樣?!”楊老爺大驚,“竟因然兒婚事便要抄家謝府,賜死塵兒?!”
“不知,但現下是顧不得再做思索,先護住兩孩子性命要緊。”
“可二人情深如此,又如何能勸。”
“我們隻有五日。我夫人隻求來了五日。”
楊老爺沉思片刻,痛心道:“既然如此,便狠心拆散即可。”
“聖旨到——”高昂的聲音從府門傳來。兩人心驚萬分,迅速迎旨。跪地時,又擔心此旨便是殺令。
“傳聖上口谕,楊去塵革職不用。”
雖未賜死,但也無異。楊老爺迅速擡頭,哆嗦道:“可他才入官途。”
“仆隻傳聖旨,不知其由。”太監說完後就告辭離開。
“這樣快速的處置兩府,定是另有隐情。”謝老爺立刻扶起他,又道,“但現下不是思考這件事的時機,先保其命要緊。”
“是了,這聖旨便是警告。”楊老爺握着他的手穩住心神,調整好思緒後才道,“這京城塵兒是待不住了,這幾日我便讓他出城。”
“此事應由我來。”謝老爺道,“既然聖上因私自婚配,而此婚又是謝府親定,那悔婚一事也應由謝府來做。”
“如若如此,将有損謝府聲譽啊。”楊老爺搖頭拒絕,“不一定要走到悔婚這一步。”
“陛下的殺意甚濃,你應已感知。聲譽又如何,五日後若再牽扯,謝府抄家後你楊家也命不久矣。”
“來人!”楊老爺道,“去請謝小姐前來。”
匆匆忙忙,謝自然同着楊去塵跨入楊府,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父親三思!”
謝老爺沉聲冷呵:“楊去塵與你同歲,命格不和,即日起你二人不許再見!”
“父親!”謝自然出聲,“此虛妄之事如何能信?”
楊去塵磕頭求道:“我從未做過傷害彥兒之事,亦不會誤她前程,求您同意!”他看謝老爺并未回話,又看向父親,他父親亦道:“此婚作罷!”
“父親!”他落淚再拜,“求父親同意!”
他又朝着謝老爺跪拜,承諾:“我今生隻有彥兒一位妻子。官途艱難,我定會有所地位。”
謝老爺聽聞此話,不忍再看,閉上雙眸長歎:“聖旨已傳,你,革職不用。”
楊去塵不說話了,若非他緊握着謝自然的手不斷顫抖,一眼看去好似跪在地上已死。
“為何?”謝自然亦緊緊握着他的手,泣道,“為何會這樣?陛下為何傳旨,究竟為何?!”
“他才剛入仕途,這我如何能信。我今日就要進宮!”說着,謝自然迅速拉着他起身,轉身就要出府。
“彥兒!”謝老爺怒呵,“休得無理取鬧!”
她轉過身将楊去塵護在身後,看着謝老爺默默落淚:“您道女兒無理取鬧?此親是您與母親定下,可今日卻都反悔,我隻想知道發生了什麼。您就順着我吧,父親。”
“你不得入宮,明日起你也不許再與他見面!”謝老爺依舊拒絕。
“塵兒!”楊老爺開口,“你若再違,今生都不許與她見面!”
楊去塵握着謝自然的手将她拉至身後,正要開口,又聽得楊老爺道:“此事絕無回旋餘地!你母親也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父親。”楊去塵的聲音很冷靜,“您一直教導要言而有信,為何今日卻雪上加霜。”
楊老爺聲音一滞,面帶悲傷移開視線。
“夠了!說這樣多也無濟于事!”謝老爺大聲呵道,“今日是我不同意,你莫要惱你父親。”
“命格不和……”楊去塵喃喃道,“天畏之。”
他轉身摸着謝自然的臉:“此後官職無望,我不想阻你前程。”謝自然不斷搖頭,一直落淚。
他又轉身面向二人,強壓哀戚開口:“請允我與彥兒說會兒話。”
“好。”兩人點頭,謝老爺走到府門又回頭看着謝自然,低聲開口:“我在府外等你。”
謝自然沒回頭,也沒回話,默默地聽着。
“你為何同意?”謝自然也不生氣,靠在他肩頭歎氣道。
“此事迅猛襲來,定是出了大事。加上我被革職,許是我真的與你命格不和。我不想你出事。”
“若不相信父親,可母親也這般态度,你母父亦是如此。這樣大的轉變定是出了大事。我都如此,謝府定是付出了更大的代價。你我都入過學堂,兩府與自身孰輕孰重,你我都知。”
“從今往後不能做官,做個商人也好。”謝自然雙眸垂淚。
楊去塵握着她的手,柔聲道:“那也是之後的事了,今日我與你磕頭拜堂。”
“好。”謝自然踮腳吻在他的雙唇,“今生我隻有你一位夫君。”
兩人理了理身上的服飾,在這有限的時間内,朝天地一拜,謂一拜天地。又轉身面向府門,朝雙父一拜,謂二拜高堂。兩人面對面,僅相視一眼,雙雙垂淚,放開緊握的雙手躬身行禮,謂夫妻對拜。
“禮成。”
“你我妻夫今後再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