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她身子不好,便托人将采的藥材送去醫館,同時請大夫抄一份彥娘的病狀和所吃的藥給我。可我發現這藥似乎不對勁,表面看着大補,實則好些藥互斥,易引得身子虧虛。在我提出這個問題時,我再次被人打了一頓,讓我莫要多管閑事。”他累極了,耷拉着身子慢慢說話。這副頹唐的樣子是當日我第一次見他時,他都不曾露出的神情。
我看他穿着整潔,面無污漬,又想起當時他衣着髒亂,不禁問道:“為何不以真容賀壽。”話說出口我立馬後悔了,卻已收不回。
“因為我不能見她,但我又想見她,所以隻能以這樣的方式。”他低低道。
“若我未至,您會如何送禮?”我問。
“依舊托人送去,但不會有此後續。若非大人您來,我是不會告狀的。”他道。
我心下一跳,若我晚來将難以挽回。
“如今您的母家何在?”我問。
“在南方。”他道,“我送她們遠離京城,現下都安康。”
“您可覺現今的生活與往常有異?”若說謝府已撤除眼線,那他身邊也應如此。
“原先總覺得有人監視,後來便都消失了。就在謝老爺逝世後。”他歎了一句,“且原先保護我的人與之後那批人并非同一人指使,後者訓練有素,劍法了得。”
此話又讓我納悶:難道是楊家。于是我又問了這個問題。
他搖了搖頭:“我也想過,但他們穿着貴重,并非府上侍衛服飾。”
又和他聊了一會兒,我和說了謝府的真心和苦心,他除了落淚便是歎息。他知道的消息不多,他也不知陛下為何這樣做。
“您幫我和大人說說,就允了我的請求吧。”他又跪拜泣道。
我立刻扶起他:“您放心,你二人我都不會放棄。”
他起身後,我從窗戶看去,出聲問道:“您這住處可安全?”
“嗯。這些年來都不曾被人發現。”他點了點頭。
這些年他的消息封鎖得如此徹底,而他又離京城不遠,如此情況似是有人故意幫其隐瞞,難道是派後者去保護他的那人?
“您這幾日盡量待在家中不要外出。”我叮囑道。
他點點頭,我告辭就要離開,他又叫住我,猶豫開口:“您是要去謝府?可否替我送一物品?”
“好。”我見他拿出一支簪子,他垂眸道:“這是當初定下婚事後,我買來要送給她的,一直沒能親手給她簪上,如今有勞大人了。”
聽完後我拒絕了他的請求,柔聲笑道:“此物還需您親自送。”
他用袖子輕撫那簪:“可我與她不知何時能見,許是再也不見。”
“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回道。
下一刻,我便站立皇宮,周邊是呼嘯的風,吹得人左搖右晃,吹得國四分五裂。此時我又進入夢境,并非親自問話。
“陛下,謝自然命格,臣已查清。”一個官員進到書房,迅速下跪朗聲道。
“果真?”皇帝立刻擡頭,放下奏折起身。
“鳳命但壽短,若要其有助江山,需嫁入東宮。”
“她壽元幾何?”
“三十不過有三。”
“她如今如何?”
“堪堪十八。”
“好!朕立刻拟旨!”皇帝甚喜,“還有這樣久的命,看來天助我也。”
“不過需無姻緣牽絆,否則無此效果。”
“她才十八,哪裡來的姻緣。”皇帝笑道,擡手寫下聖旨,正要開口宣太監傳旨。
一人匆匆來到,撲通一聲跪地:“謝自然已有婚配。”
“廢物!你們都是廢物!”皇帝怒道,“她竟敢私自定親,其夫是誰?”
“楊去塵。”
“朕有印象,今科考榜眼?”
“是。”那人又道,“考中後便與謝自然定親,婚期三個月後。”
“他好大的膽子,敢壞我江山!”皇帝猛地将毛筆擲在地上,“把他殺了。”
“不可。”那官攔道,“若殺其夫,恐損其命格。逐出京城即可。”
皇帝看向他,聲音冰冷:“那便如李卿所言。”
那官立即跪地:“不敢!一切聽陛下吩咐!”
皇帝并不言語,那官又道:“臣先行退下,為其打點後事。”
“去吧。”皇帝輕吐兩字。
皇帝看向另一人,怒氣甚重:“你去查楊去塵,看他以及楊家是否與公主有關。”
“是。”
皇帝又命人傳旨,讓謝府主母及其夫入宮聽罪。
“臣見過陛下。”二人恭敬行禮跪拜。
“你二人膽敢欺君!”皇帝大怒,高聲呵道。
“不敢!臣不敢啊!求陛下明察!臣萬不敢欺君!”
“為何私自給你女兒定親。”
“這……”皇帝的發問讓二人非常疑惑,起身面面相觑,“二人有緣,臣不忍緣分流逝,便許了這樁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