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如何?”我問。
“不錯。”老爺點點頭,“他家世不錯,自身學識了得,又與彥兒有緣,所以才同意其與彥兒成婚。”
問罪謝府,驅逐楊家。這兩件事放在一起,就不得不讓人多想了,難道是消滅世族?
同老夫人談話得知,謝家是百年家族,楊家不過才二代有名。可為何要如此,難道謝楊兩家有何秘密。
我問道:“謝楊兩府有何淵源?”
“雖說是舊識,其實不過在官場上互有幫助,因而結緣。”
官場,世家,榜眼。
我有些眉目了。
“楊家官職如何?”
“四品。”
我有些驚訝,既然楊家這般,那謝府定是高官。可這樣一個高官之府,陛下竟會明面抛棄,甚至直接毒酒賜死。太不合理。
“陛下可向您提過楊去塵?”
“不曾。陛下似乎并不在意此人。”
不在意?種種迹象表明,陛下很是在意。陛下又在想什麼?
“其母家您可其去向?”
“陛下将其逐出京城後,我一并派人保護。後來也都沒了下文。我不知究竟如何。我預感不好,也多番派人尋找,亦無結果。”
我
看了老爺一眼,在猶豫要不要說此噩耗。他便先開了口:“我已知。我在此地見過她二人。”
聽後我大驚,脫口而出:“您見過?那您可有問過?”
老爺搖了搖頭,歎道:“隻匆匆見了一面,之後便未再見一面。”
一個四品之家,也位列貴府。陛下也不顧百官議論将其逐出京城,竟這般難忍。
“楊家可知其内情?”我問。
“若說兩孩子不能成婚,楊家知曉。我和夫人也同她們商量過,為了兩孩子也為了楊家,隻得放棄。若說陛下為何不許,兩府皆不知。”
他也很是不解:“彥兒一直深入簡出,除了兩家來往,也不曾面見他人,更不會輕易樹敵。”
“您放心。”我再次說出這句話,“我會查清此事,還勞您再等些時日。”
“大人不必顧我,隻求您能護我家人。”說完老爺轉身離開了。
我回到現實,面前不是謝府而是郊外一處木屋,整潔有序。周圍無數樹木,倒是隐蔽。
我上前敲了敲門,不出片刻便有人來開門。他比我還要震驚,愣在原地失聲道:“大人?您怎會來?”說完立刻請我進屋,又四處看了一眼才利落地關上了門。
“我來告知查到的一些事情。”我開口。這二人也是苦命鴛鴦。
他聽後又落寞了下去:“我的訴求可同意了?”
“不曾。”我道,“大人說你二人緣分未盡。”
他立馬擡頭,眼神四看語無倫次:“這,這……大人您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如何能與謝夫人緣分未盡。我隻要換壽,其餘的不必多說。我不願再過這樣的日子,勞您再和大人說說清楚。”
他說完轉身背對着我,不願再說。
“可否聽我一言?”我開口。
他沒回話,點了點頭。
“夫人其實還在等你。”
我感覺他渾身一顫,我又繼續道:“夫人并未成婚,那樁婚事不過是掩人耳目。這些年她一直想念着你,也找過你,可都無果。這數年間,她都不曾放棄過你,可你音訊全無。”
“二十五歲時,她知你死亡,大病一場。”
“所以她身子不好,是因為我。”他隻說了這麼一句話,忽地跪了下去,放聲大哭,“全都是因為我。”
他跪在地上不斷哭訴:“出了京城,我去到了安排好的住宅。可不久後,有一批人趁我出門時毀我房屋,我也因出門逃過一劫。二十歲時,我知她成婚,偷偷入了京城,見她最後一面。我曾想,若當初堅持下去,是否我也能與她成婚。後來我被人追殺,有好些人救下了我,卻都慘遭黑手。後來我便離開了那個地方,一直往南走。我開了店鋪,賺了銀錢想要再入學堂,可錢财再次被人搶奪,店鋪亦被砸損。無奈之下,我又往京城走,想要再見母父,卻得知楊家已被趕出京城,謝府上下被監禁兩年。這年彥娘不過二十三歲。”
“我從南方趕至京郊時,母父已逝。家親被救下安置在原來的住處。我深知世上不能再有楊家,于是隐了姓名住在此處。這裡離京城不遠,卻難以探查。二十五歲,謝府解了禁令,我求人送去書信,告知謝老爺楊去塵已死,而後再次搬離,直到二十七時我才回來。這年我得知彥娘夫君戰死。我暗恨上天不公,既許良人,又為何再次棒打鴛鴦。二十八歲,謝老爺逝世。”
說到這裡,他泣不成聲。
“我一直後悔若當初我未送去那信,是不是就不會如此。”
“我若一早離開,楊家是不是就能躲過一劫。”
“我若從未認識彥娘,是不是謝府就不會落得這般田地。”
“逃亡途中,我有聽過旁人提起彥娘,說她為人和善又愛民散财。我所到的地方都能靠其救助過日子。可這樣好的一個人卻壽命不長,這我如何能忍。”哀訴聲聲聲不絕。
“這樣的日子我受夠了,如今我什麼都沒有,我不願再看彥娘早亡,隻求她能活得再長一些。”
心中長歎,難怪是換壽而非換命。
不知如何安慰,我揮手讓侍衛扶他起身。
這才道:“夫人除了幫助百姓外,便是打聽你的消息。可你藏得太好,她一無所知。”
“她如今可好?”
“她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