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箭。”阿母回答,又向後指了指,“箭就在桌上。”
我起身走到桌前,拿起這箭仔細查看。整支箭造藝精湛,很是金貴,不似尋常人家能有的箭。而那箭頭沾着血迹,隐隐發黑。看來毒就淬在這裡。
這毒很是怪異,書中從未見過記載。我放在鼻間嗅了嗅,無味。我放下箭,這無味,有色,細微能查卻能在血液中遊走的毒,還從未見過。
到底是誰會這樣狠毒。
我又回到阿母身邊,問道:“阿兄何時回來的?”
“前幾日就回府養病,但就是今日才真正與我們見面。”阿母此時情緒緩和了很多,擡眸看我,“他今日才回來。”
“今日?”不容多想,我順着阿母的話思索。剛回京就遇到這樣的事,難道一直有人盯着阿兄嗎?還是說一直有人敵對季家?
“您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季府難道樹敵無數?”我問。
阿母聽完後,沒有回話。我也不着急,等着她的回答。在此期間,我也回想這些年來季府的境遇。沒人拜訪,沒人在意。隻有阿父回京時,才有人來季府賀喜。可阿父回府時,竟從未見過阿兄跟着回來,好似都在避免阿兄回京,與京城有聯系。
歎氣聲響起,我收回思緒看向阿母。
“你想的沒錯。季府因為軍功被聖上忌憚,你阿兄不回京反而久住軍營也是因為不想讓聖上認為我們季府有造反之心,讓聖上知道他隻是一個能上戰場的士兵罷了。不與京城有聯系,也就沒有京城的人脈,也許就能保護他。”阿母的聲音像箭聲冷冽。
我大為震驚:“怎會有人認為季府會造反?這樣的忠心怎麼會有人質疑?”
“那要看聖上和衆官信不信了。”阿母歎氣。
“所以您不讓我出府,也是因為這樣?怕我遭人暗害。”我問。阿母點頭。
“那阿姐呢?她外出遊商,豈不更危險。”我心驚。
“我派了好些侍衛在她身旁保護。她志在經商,我也不想攔着。況且她不在京城,多少也能放心。若你也有志與此,我也會放你離去。”阿母緊緊抱着我。
“我不會離開的,我會一直陪着您。書中的知識我也才學了皮毛,又怎會舍得離開。”
我拍了拍阿母的背,“而且季府也需要有人在,隻有您一人可不行。”
阿母動作一頓,起身盯着我:“你都知道?”
“嗯。”我點頭,坐在阿母身旁,這樣一想就都清楚了,“聖上忌憚,若季府隻有您一人,在外人眼裡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在您身邊,也更能安心。”
“你也受苦了。這樣好的年紀要整日待在府裡。”阿母聲音低沉。
我伸手拉着阿母的手:“您不必如此。我隻想待在您身邊,跟着您學知識。府外的東西我都不在意。”
“慣會安慰我。”阿母覆上我的手,“你阿兄這裡也不必擔心,休息幾日就會醒來。我先去調查那位大夫。”
“好。您先忙。”我送阿母出屋,久久盯着她遠去的背影。等風吹過臉頰,我才轉身回屋,坐在桌前思考,左肩中箭怎會渾身是血?阿母撒謊,還是大夫有意隐瞞?
思考未果,我起身來到阿兄床前,低頭又看着他,伸手再次搭脈。這時脈象似是恢複如初,若非我仔細甄别,定是認為已經無虞。
好狠的毒。
我走去書房,拿了好些書坐在桌前研究,直至岱淵點起蠟燭,我都不曾查到隻言片語。這樣的結果我很是不相信。難不成我想的方向錯了?
查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夜晚,我才有了眉目。不在醫書,而在巫書裡。這樣的毒也并非直接記載,而是不同的記載綜合提取才得。
既然查到了,接下來就是實踐了。我立馬抄寫了所有藥材搭配法子,來到藥房,一刻不停歇地進行煉制。
“小姐。”我正聚精會神地制藥,聽得有人喊我,扭頭一看,是岱淵正端着一碗藥羹進門來。
“您都兩日沒歇息,再如何健康的身子都不能這樣熬。”她将藥羹放在桌上,坐在我的身旁等着我制藥完成。
“我做完這個就休息。”我笑道,“你可有用膳?”
“嗯嗯。我來請您不去,隻好自己吃了。”她氣鼓鼓地回話。
“這才對嘛。若等我的話你就要餓暈了。”我又扭頭盯着藥材煉制,問道,“阿兄如何了?”
“夫人一直守着呢,您放心。”岱淵俯身盯着這些藥材,“這就是您要做的解藥嗎?”
“嗯。現下是最後一項,不知這個是否正确。”我拿過一旁的單子遞給岱淵,“上面的法子我都嘗試了,都不對。”
岱淵拿過單子卻沒看:“我也不願看,我是相信您的。隻是這樣勞累也不是辦法。”
“這是最後一次。若還不對,我也沒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