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捅傷兩人，又側身躲開一劍後，我快速掃向竹星，敵軍揮劍就要斬向她。

我心下一驚，顧不得出聲，也不願分散她的注意，立馬急步上前，猛地推開她，将劍擲去，又立刻轉身扶住她。

劍沒入敵軍的心髒，終究是被我刺死。

混亂中，竹星護着我拔出劍。也是這時，我和她被人群沖散。

我望着她的方向，她哭得厲害，又迅速地擦掉，卻也一直看着我，不曾移動分毫。

人影重重，我緊緊盯着她，不斷搜尋她的身影，隔着人群喊道：“竹星！你一定要記得回來的路！”

“不要去到地府！”

“我不願在此處見到你！”

“竹星！你一定要記得！”

我看着她離我遠來越遠。危險的時刻又來了，可這次我沒在她身邊。

心髒抽痛，我不顧一切地慌亂大喊：“竹星！！”

她心有所感，加快速度向前跑了幾步，雙手緊握劍狠狠向後砍去，我隻看得到鮮血噴出。

與此同時，我又擊退一人，回過頭，我盯着她，想說些什麼，可距離遠，也沒法傳達。

我揚起嘴角，快速做着手語：“能看到嗎？”

她重重點頭。

我笑意加深：“做得很好。”

“好好保護自己。”

敵軍再次沖散人群，她說了什麼我沒看到，最後一眼是她對我點頭回應。

如此便好。

我也收起情緒，轉身又投入殺敵。鄉親們亦是拼殺，我同着他們不斷擊殺。一路上有殺人有救人。

頭暈乎乎的，我感覺身邊的人不斷變少，身上好像也沒了力氣。

時間好似過了很久，像是我經曆的這幾十年。

我提着劍胡亂地揮，感覺眼前變得模糊。

“清泠！小心！”

我聽到有人喊我名字，此刻我終于意識到身上的痛。

我低頭一看，這是受傷了。那個聲音讓我感到熟悉，我用劍撐着身子，側頭看去。

流川。

居然是流川。

他正拿着劍不斷砍殺，向我靠近。

他怎麼會來。

他的手臂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

身上越來越疼，我雙腿一軟，就摔在了地上，劍也倒在一旁。

“你堅持住！”他的聲音更加急切。可敵人太多，以至于他不能更進一步。

我感覺身邊所有人都開始變少了。

“清泠！”身子被人搖晃，我奮力睜開眼睛，看到流川驚恐道，“怎麼會這樣！沈清财兩刻鐘前不是已經派兵了嗎！怎麼還會這樣！”

沈清财……

我明白了。

我推開他要扶起我的手，拉過劍割下衣角，又咬破指尖，快速地寫字。

擡眼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依舊在搏殺，等他都殺盡身邊敵軍後，我才開口喊道：“流川。”

他立刻奔到我身邊，我搖頭制止他，将布遞去：“将它帶回京城。即刻出發。”

“不……”他搖頭，“這裡還沒結束。”

“流川，這裡人還很多，你一個人是殺不完的。”我緊抓着這塊布，“隻有它才能救我們。”

“真相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把它拿回京城。”

“沈清财必須死。”

“不能讓他繼續作亂。”

“将士也快到了。我聽到了他們的聲音。”

我撐着氣力和他說了證據的位置，然後吼道，“快走！”

“替我向她問好。”

“注意安全。”

他低頭壓下眼中的決絕與痛苦，轉身立馬出發，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

我卸下力氣就着原先的寫字姿勢倒在地上。

作戰好累又好疼。

大家如何了？

我雙手撐地擡眼看去，卻是朦胧一片。

身子越來越輕，我感覺自己好似踩着浮雲，飄在空中，疼痛感也消失了，隻覺得不真實。

十一歲那年幽山的琴聲傳來。

我好像又聽到小姐的琴聲了。

擡頭看去，那副畫卷也展現在我面前，畫中人開口：“奉音。”

此時我也能直視太陽了。

我伸出手，搭上她的手心：“我很想您。”

（元定三十八年八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