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拍拍胸脯,保證道:“您放心,若非看阿姐有眼緣,我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叫人把你抓起來了。”
“對的。陌生人入此山,是要被抓起來的。”婉如應和道,“附近都有人巡山。”
“……”比我想象的還要迅速有舉措。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我嘴角微顫。
“不過您是怎麼進到此山的?”婉如問道。
壞了,難道這山很難進?
我是爬樹進來的,可以這樣說嗎?
“此話怎講?”我問道。
看兩人眼裡有疑問,我立刻伸手指向比較曲折的那條小路,開口道:“就從這上來的。”
“哦!那就對了。”金鈴大笑道,“難怪都沒見着阿姐。這條路很少有人走。”
“所以您這般模樣——”婉如上下看了我一眼。
小孩子嘛,沒能藏住眼裡的情緒,抿唇笑道:“也是因為走此路吧。”
“是的,是的。”我迅速點頭,捶胸頓足道,“因為初次到景陽,又遇巧趕上了祭典,想着不必給大家添麻煩,就順着小路上山。沒成想因為經驗不足,走得歪七扭八,也摔了好些次,因而就這樣了。讓二位見笑了。”
“哈哈哈哈哈……”二人立刻笑道,“不打緊的,當年我們初次進山也是這樣的。”
她們也不着急下山,拉着我坐在草地上聊天:“那您聽過趙大人的事迹嗎?”
“當然!”我立刻道,“我雖不住京城,但畢竟從那路過過,如此英明神武、舉世無雙的趙大人的事迹我何嘗不知。”
“那您知道為何景陽會在明日舉辦祭典嗎?”
“……”怎麼那麼多事迹,偏找到一件我不知道的事發問。
張着嘴本想狡辯,可兩人明晃晃的眼神讓我無地自容,猶豫片刻才道:“不知。”
空氣凝固了片刻。
“琴琴姐,你面色怎麼這樣蒼白。”金鈴的視線上下掃動,“難道您被蛇咬傷了?!”
話落,兩人迅速行動起來,一人扯着我的手臂查看,一人立馬拿出包裡的藥就要往我嘴裡灌。
“等會,等會!”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措手不及,隻能邊喊邊搖頭道,“我沒受傷,我是餓了。”
兩人動作立馬停下,沒有我想象中的松一口氣,反而更加緊張,聲音發顫道:“琴琴姐,你該不會吃了樹上的果子吧……”
“沒呢。”想吃來着,但憑借我的經驗之談,隐約感覺不對勁,我就沒吃。
看到我搖頭,金鈴才大喘氣道:“還好您沒吃。這裡的果子都是有毒的。”
“……”我淡然開口,“山中還真是危機四伏。”
“這都是為了避免有閑雜人等進山,破壞了山裡的安穩。”婉如解釋道。
“此話怎講?”
“景陽的山很多,但隻有這裡的土能種出我們用于祭典的花,所以大家對這裡的樹啊花啊的,很是重視。”
原來是座神山。
“那為何會種有毒的果樹?”我又問。
“有毒隻是相對人而言,對山中的動物植物來說,都是大補。當年趙大人來到景陽辦案,也整頓了這裡的官場。在與我們聊天中,知道這有很多這樣的果樹,就教給我們如何用這樣的果子來入藥,劑量什麼的我們都熟記于心,所以隻有不熟悉的人才會直接采摘來吃。”
金鈴接着說:“也是為了防止有人故意采了賣錢。這種果子很是金貴,但生長周期較長,所以若是在成熟前有人摘了拿去賣,也能知道此人心懷異念,就不允許參加祭典。”
“所以每日都會有人巡山,一來是保護,二來是拯救那些誤食了果子的路人。”
“每座山都有此果?”
兩人點點頭。
我開口道:“既然果子值錢,難不成沒人采了拿去景陽外的地方換錢?”
“此果在成熟前是沒用的。它出不了景陽,有專人把手,因為有毒。而且此果隻有景陽有,也算是我們經濟來源之一。大人當初也想過這樣的情況,特設了官職用于管轄。若在城外發現此果,是可以按倒賣珍貴藥材罪抓起來聽審的。”
差一點害人害己。我如釋重負。
“所以也是因為這樣才選擇在明日舉行祭典?”
“嗯嗯。”兩人點頭。
“大人來了我們這,我們有了學院,也有錢治病,甚至山中不起眼的小果子都能變廢為寶,為我們賺得銀錢。原先的景陽空有美貌而無實際。現在可以算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當年大人就是明日離開景陽回京城的。可惜天妒英才,上天收回了這樣一個為民為國的好官。噩耗傳來,我們商讨了許久,最終選擇在明日舉行祭典,懷念大人,也淨化自己的思想,防止有人因邪念而害人。”金鈴道。
“是呢!是呢!現在我和阿姐都在學院讀書,想着日後要去京城呢。”婉如開心地笑。
“肯定可以的。”我摸摸兩人的頭,“京城離我們也不算遠。”
兩人對視一眼:“阿娘也是這樣和我們說的。”
“那就不會錯了。”我笑道。
風吹來,兩人不自覺向我又靠近了些。
金鈴一連串問了好多問題:“您參加過京城的祭典嗎?聽說是在立春後的第七日,真的嗎?很盛大嗎?您親自見過趙大人嗎?”
我遞去手裡的花,将第一次在幽山上見到神像的情景說了出來。
兩人微張嘴滿臉震撼道:“如此巨大的神像,是如何做到的?”
我搖頭笑道:“阿姐也不知道呢。後來每次我都會去參加祭典,确實是立春後的第七日。場景很是盛大,舉彩旛、挂彩旗。有好多人都會趕至京城,有許願也有還願,不過最多的還是懷念。”
“懷念?和我們一樣呢。”婉如笑道。
“是的。我們都很想她。也和大家一樣,用花祭拜。”我指着她們手裡的花,“花可謂随處可見,祝福也算随身攜帶。其實隻要心誠,即使手中無物也比心懷惡念以求得不義之财好。”
兩人靠在我身上:“琴琴姐,那你親眼見過趙大人嗎?”
“嗯。”我點點頭,“第一次見她時,年齡比你們還小呢。”
“是不是很漂亮,很讓人心安?”兩人沒問我具體情景,也沒問我為何會見到。
“是的。隻要在她身邊就會心情平穩,感覺沒有跨不過的坎,走不出的困境。”
“聽大人說,當初第一次見她時,也是這樣的感覺。像是救世主,像是天上仙。”
兩人說完後,我沒接話,仔細聽着二人叙說當時的場景,沉浸在腦海中搭建的畫面。
也再一次見到她。
依舊強大,依舊長生。
“靠山。”金鈴最後道,“趙大人是我們的靠山。”
兩人說得我鼻間發酸,我笑道:“你們學識很好,懂道理也辨事實。”
“不過,趙大人是你們的底氣。”我捏了捏兩人的臉,“你們才是自己的靠山。”
“我們?我們能做到嗎?”兩人不自信。
“做不做得到是心中的想法。既然有了這樣的想法,放手去做就好,隻要無愧于心,就夠了。”我拉着兩人起身,“當初趙大人還未到景陽時,你們不也從未放棄過?”
她們握着我的手站直:“對。趙大人是第一人,我們就緊随其後,做她想做的事,完成我們想完成的目标。”
兩人眼神清亮,這讓我又想起那條溪流旁的閃光。
“明日祭典何時?”我問道。
“申時。”
“每年都有?”
“三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