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吃。”我狠狠點頭。

二人渾身緊張的氣息頓時消散，面對面又自顧自點頭道：“我也覺得很好吃。”

然後突然停下，僵硬地轉過身子面向我道：“那你喜歡嗎？”

“當然。”我快速應聲，“不過……”

兩人又變得緊繃起來：“不過什麼？”

“不過，我覺得很熟悉，好似在哪兒吃過。”我依舊不停回想這個味道，回話的聲音就有些模糊不清。

在相府時，廚娘做的糕點也不是這個味道，我去糕點坊買的也不是這個味道。

将軍府的廚娘做的都是小姐愛吃的糕點，這也不是。

元容的糕點味道，我最熟悉，但不是。

墨霜做的糕點，好吃，卻也不是。

白榆呢？也不是。

我腦中一一閃過衆人的身影，到底是誰的糕點味？

無意中我瞥了一眼面前這兩人。

鬼鬼祟祟，總是不停發笑。

突然，我恨自己是個木頭腦袋。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人被我忘記了。

這是一盤臨元味道的桂花糕點！

那兒有很多的桂花樹。

“推理”完後，我又被自己蠢笑了，搖頭歎道：“你們兩個就等着我出糗呢。”

“什麼？”兩個睜大眼睛，疑問道。

還裝得像是在狀況外。

“這個糕點是你們做的吧。”

兩個雖然被拆穿，依舊嘴硬，笑着反駁道：“不能說好吃的糕點都是我們做的。”

我端起盤子，扭捏地走了兩步，拉長聲音道：“哎呀——那我隻好去問店家，‘能否請您帶我去廚房，我想認識一下做這道美味的師傅——’”

“也不知是誰的廚藝這樣好，竟能做出如瑤池宴會上美食般絕妙的味道。”

一看我要走，兩人立馬起身，一個在門口處攔着，一個拉着我往回走。

“好好好，确實是我們做的。”阿祝笑道。

在我們都站起來後，有人又端了好些菜品進來。

菜都上好後，兩人疑惑道：“有些我們都沒點呢。”

我能猜出應該是誰了，于是道：“你們不知，此酒樓有言，若是久别重逢，會有官家請客賀喜。”

“當真？”兩人從未聽過這樣的說法，滿是驚疑。

“算隐藏信息。”我神秘道，“官家輪換。”

“原來是這樣。”阿祝又問道，“那這次到哪位官家。”

“季府。”

“那很巧欸！”梁佑道，“我們都很有緣哦。”

“那當然了。”我笑得開心。

用過膳後，我想起剛見面時，阿祝說的話，問道：“你說的‘終于找到你了’是何意？”

“此事說來話長。”她又道。

我白了她一眼，撇嘴道：“你甭想糊弄我。”

“哈哈哈……”梁佑笑道，“是真的說來話長。”

“我們來到京城後，正要住客棧，卻發現錢袋子被偷了。”阿祝這話一進入我雙耳，我立刻就瞪大了雙眼。

“什麼？！那你們住哪？錢袋子找回來了嗎？錢還夠不夠，待會我回府拿些給你們。”我一口氣又是問又是說的。

“不勞你費心。”梁佑将話接過去，抛了個媚眼道，“後來我們住在京西的一位董姨家裡。”

阿祝歎了口氣，才道：“也因此知道了趙大人逝世的消息。”

我更為震驚：“此事竟未傳至臨元？！”

“是。”梁佑也很震驚，“竟未傳至臨元。”

我深覺不可思議，這樣大的事情竟被隐瞞如此之久，是刻意為之還是如何，實在不敢深想。

兩人歎氣聲一聲接一聲，悲切感也一陣卷一陣。

我也歎了一聲，無話可說，便閉了嘴，默默等着。

良久，阿祝才再次開口：“我們知道大人住在相府，就去相府找你，可那兒的侍女說你很久前就去了将軍府。我們又找到了将軍府，可那兒的人已經空了，後來打聽到你曾在一個藥館當過掌櫃，我們又去到了那個藥館，卻隻看到一個冷臉的男掌櫃，不過也告知了我們你的住所，這才知道你住在季府，才最終找到了你。”

多麼跌宕起伏。

我沒良心地想。

我望着二人，含情脈脈道：“你們辛苦了。”

趁機我拿出禮品遞給她們：“這時謝罪禮。”

“你謝什麼罪？”梁佑拒絕。

“那就是見面禮？”我立刻改口，“你瞧我，太過興奮就說了胡話。”

“好。”梁佑笑嘻嘻地接過，阿祝又遞來她們的禮盒，“這是送你的。”

“那就笑納了。”我樂呵道。

我低頭看了一眼，“後來呢？”我問。

“大人當年創辦學院時，也建了學舍，如今我們就住在那。”

“所以你們堅持來酒樓是因為提前做了糕點。”我又問。

“算，但也不算。”阿祝道，再多的她也沒說。

又聊了好久，我在季府門前與他們分别。

如今再一次站在河流旁，我開口道：“無論過去還是未來，我還是那兩句話。”

想了想，我又道：“還有那個木雕。”

她們亦笑道：“那便承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