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殺人償命者,征燒埋銀一十兩。不償者,征銀二十兩。應償命而遇赦原者,亦追二十兩。你是想多要點銀兩吧。而要求孫福給你耕地贖罪也是因為你實在懶惰。”
王二依舊沉默。
這時有一婦人不顧阻攔沖進來,直呼:“求大人做主!草民的女兒被人拐走了!昨日她午時出門,但到晚上都未回。我去報官,他卻要我回家等待。今日聽說是您在審案,便隻能拼一次了。恕草民莽撞!”
她這番話說完,事情的經過我也能夠猜到。
正要詢問王二,他卻突然開口:“你要是不斷案便作罷,這銀兩我不要了。”說完就要往外沖。
我示意侍衛将他扣住,在他激烈掙紮過程中,一枚玉佩掉了出來。
這時,之前被救出的小女孩直直沖出,嘴裡不斷發出嗚嗚聲,卻是說不出一句話。
接着便傳來婦人的哭喊聲:“真兒!”
她急忙摟住女孩,不斷安慰她,想安撫女孩崩潰的情緒。婦人此時也看到了那枚玉佩,大喊道:“這是我女兒的玉佩!就是他拐了我的女兒!”
之前的憤怒加在一起,我對着王二怒聲道:“你作何解釋!”
王二不再答話,我看向他兒子:“你可有見過她?”
他兒子伸手撓了撓脖子,答道:“見過。”
他嘴上雖回話,但眼睛卻看向另一側。
果不其然,又是王二在盯着他。
我讓人将王二拉遠,不讓這兩人靠得太近。侍衛将王二拉遠後,他兒子的确看着放松了不少。
他和王二一樣很會裝。
我繼續問:“這女子可與你有關?”
他兒子接下來的話讓我怒不可遏。
“我爹昨日下午突然跑來和我說,要我去幫忙。我到那一看,竟然是一個小女子。我有些害怕,問爹這是誰。他說這是他遠房親戚的女兒,走了很遠的路,剛到昌和村,太累了所以就睡着了。我有些膽怯,但爹說難道你還怕一個小女子不成。于是我就将這女子扛回了家,關在柴房。爹似乎很忙,就又跑了出去,要我看管柴房。誰知娘居然來了,我就說裡面沒什麼。但是娘執意要看,我就推了她一把,沒成想她竟沒站穩,頭磕在了地上,暈了過去。我怕娘死了,就将她移去房間。”
“爹再次回來的時候,給了我一包藥劑,要我喂那女子吃下。誰知這女子對我拳打腳踢,破口大罵。我沒辦法,隻好将爹叫來。還是爹身強力壯,把藥灌給那女子。”
“之後我就一直守在柴房。直到晚上,爹讓我端水去給娘。娘看着我,眉眼帶笑,開心地将水喝了下去。喝完後她張嘴想和我說話,但卻沒發出聲音。娘瞬間慌亂,抓着我的手不停搖晃。然後爹又端了一碗水來,和我說娘最近太累了,要喝藥緩解,同時要我抓着娘的手,以防她将藥打翻。喝完藥後,娘就睡着了。”
“你二人就是死千遍萬遍都不為過!”我怒拍驚堂木。
二人察覺到我的動作,擡起頭,四隻眼睛咕噜地轉,太過賊眉鼠眼。我恨不得将手裡還拿着的驚堂木朝他們臉上扔去。
稍微平複怒意,我繼續翻閱卷宗,指着上面記錄,擡眼看王二:“你屢次犯罪,多有前科。應該記得當時感受吧。”
他的面部果然随着我話音落下而不斷抽搐,想必是被罰過。
“大人,直接對他行刑,下官看他就是兇手!這刁民嘴硬得很,不給點懲罰他是不會招供的。”
我看了劉大人一眼,揮手讓人去拿刑具,并未讓其直接動手。
王二掙紮的動作早就停止了,現在渾身上下都是被刑具吓到而産生的顫抖。他擡頭看向我,我也看向他。他眼裡那股得意終于消失,被極緻的恐懼所取代。
侍衛在距離他還有兩三米的地方停下,轉身詢問我的意見。
他也死死盯着我。我向侍衛微微揚下巴。侍衛得到命令,繼續朝他走。
他大喊:“我認罪!我認罪!求大人饒草民一命。”
“從實招來。”
王二将他的罪行過程都一一講來。他那日聽到他兒子說徐娘子與一男子獨處,并且那男子還是不認識的新到村莊的鈴醫,他便認為徐娘子背叛了他。于是就趁沒人的時候在孫福的地裡立了一座土墳,以此來激起二人矛盾,設計讓孫福誤會徐娘子多占他的地,利用這一大家都看得到的矛盾做證據。為了再次激化矛盾,趁着夜色朦胧,又立一座土墳。但沒想到那晚孫福居然在地裡耕作,還被他看見了。
那日晚,王二點燃安神香,讓徐娘子和兒子都熟睡後,起身換上他娘子的衣裝,去地裡霸占田地。這樣第二日二人還會再起争端,村民對二人矛盾的印象會再次加深,他娘子死時就會認為是孫福怒而殺人。
“你兒子幾歲。”我問了一個不相幹的問題。
“八歲。”王二有些摸不着頭腦。
“爹!我已經十歲了!”那孩子哭腔濃重,怕是下一秒就要哭出聲。
我看向王二:“你說你孩子不會撒謊。但他娘分明已經和他解釋過,并且由于不想讓你知道她的病情,也細細叮囑孩子不要說給你。可你孩子還是說了出來,卻并沒有将事實講清,隻說了和一男子見面,不講明給藥和談話過程。他和你一個性子。”
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我繼續問他:“那個女子呢?”
“我昨日看她在附近玩耍,想着我娘子死之後,我也得另找一個。于是我就将這女孩拐來,關在柴房。沒想到我娘子平日不怎麼去的柴房,昨日竟然去了。我兒子雖和我說過她未曾進入柴房,但我擔心她還是看見了,然後去報官。加上認為她有奸情,幹脆殺了一了百了,誰叫她賺不到銀兩。”
“行如禽獸!”我忍不住怒罵出聲,他居然還想再找。
我稍稍眯眼,看了他一眼:“你又如何配得上女子?”
“你娘子的屍體現在還躺在停屍房,本官沒看錯的話,她可是瘦骨嶙峋,而你——”我上下掃了他兩眼,“膘肥體壯。”
“你不去勞作還嫌她賣命勞作收獲得少。她連病都舍不得花錢治療。鈴官說她常年勞作導緻骨病。這長年是多少年,相信你比本官要清楚。”
“而且你把她殺死之後,竟然還要你兒子放火燒屍!心腸實在萬分歹毒!”我大聲呵斥。
“可有傷害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