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玉流的臉就在眼前,敏郎瞬間僵硬,然後雙眼遊移,手忙腳亂,“那、那個,我我我,不、不是,大、大人,咳咳咳咳……”甚至因為太過緊張,被自己的唾沫嗆到,咳嗽起來。
玉流扶額搖頭,拿起茶壺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他手邊,揶揄道:“怕什麼,有心上人又怎麼了,你這個年紀,知慕少艾不是很正常嗎,至于磕巴成這樣?”
敏郎喝了一口冷茶,好不容易壓下了咳意,聽她這樣說,哀怨地皺起了臉:“大人聽起來,很有經驗的樣子?”
玉流微微笑:“還行吧,敗在根本上。”
她也不多說自己的,隻想問敏郎的:“你的那位,崇州城裡的嗎,要不要說說是哪家姑娘,畢竟是逍遙閣的人,我讓慕容鸠替你去提親怎麼樣?”
她好大度,敏郎的臉更皺了。他側過半身,沒有對着玉流,但是十分嚴肅且認真:“不是城裡的,大人不要亂猜了。”
“這樣啊,那好吧。”玉流順勢脫手,她本來就是随便問問,逗逗小狗而已,沒想到炸出來一個心上人。
她懶散地坐了回去,說的話卻是不容置喙:“不過規矩是要有的,我讨厭人多,你别随便帶人回來。還有,我沒讓你走之前你要走的話,得先和我說一聲。”
小狗喜歡誰,要跟誰玩她都不在乎,但還在她身邊的時候可别來惹她不快,更别到時候一聲不響地給她搞出一大家子來。
她的話就放在這裡,也不管敏郎聽不聽得懂她沒能明說的意思。
敏郎已經坐正,對上她淡漠的眼睛:“不會,不會的。”
“那樣最好。”玉流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喝茶的間隙,沒聽出他似乎是承諾一般的慎重。
看她這樣的無所謂,敏郎有些惱,又無可奈何:“我、我還聽說那位秦樓主,不是什麼好人。”
“嗯?”玉流這會兒有所謂了,“不好嗎?”
她晃着茶杯,彎眼如柳葉,瞧着一臉肅正的敏郎:“小郎君,我也不是啊。”
入夜,玉流換了身竹青的男裝,挂着一個錦囊,帶着敏郎從後門無聲無息地離開了太守府。
夜裡天氣涼,城裡人變多了,騎馬顯眼,他們是走着去的。
敏郎走在她身側,時不時側目偷偷看她,又不說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起初玉流隻當他新奇,直到第五次這般時,玉流忍無可忍,直接扭頭,将人逮個正着。
“好看嗎?”
敏郎慌忙錯開眼:“好看,啊,不是,不是的!”
玉流:“不好看?”
敏郎急得臉紅脖子粗:“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
這麼容易泛紅嗎,這人到底什麼體質。
“那你什麼意思?”
敏郎又偷看了一眼:“那什麼,大人真的要穿這樣去極樂天嗎?感覺有點危險的樣子。”
玉流:“找樂子不穿男裝我怎麼進去?”
敏郎悄聲:“我怕大人出不來。”
他們已經遠離主城,周圍是夜幕下的山巒碧樹,伴着山間鳥蟲走獸,玉流注意着猛獸的動靜,沒聽清,側耳問:“什麼?”
“大人不覺得太……”
“太什麼?你在嘀嘀咕咕什麼?”
“嗯……”敏郎想了想,立即搖頭,“沒什麼!大人我們走吧。”
敏郎站直,就此目不斜視,走得闆闆正正。
玉流覺得莫名其妙。
其實不怪敏郎多思,玉流高挑,又不施粉黛,男子的衣衫這麼一穿,腰帶這麼一綁,玉流不殺人的時候,這樣的打扮,女子昳麗的容貌被常年習武的英氣壓制,看起來就是個偏柔的玉樹臨風俊俏公子。
敏郎隻能暗自祈禱,極樂天的人别和秦辜幸一樣腦子有病。
又走了半炷香,他們走出城門。
極樂天算在崇州,但在崇州外的山清水秀處。山不高,水清靈,又能仗着崇州天不管的好處,最适合做一些妖娆的生意。
路盡頭,相比崇州城的安逸樸素,輝煌的閣樓飛檐上挂着的玲珑花燈已經點燃,如疊放的煙火,一層一層往上,是一朵朵盛放的牡丹。
絢爛如刹那白晝。
閣樓前有一座風雨廊橋,橋上都是來這兒尋歡作樂的客人。
玉流并不想加入其中,她不是來做春夢的。
她沒有上橋,而是看向橋外。不遠處造着亭台的景,點着昏暗的燈,燈火中有一棵參天的鳳凰木,木下吊着一座秋千,秋千上坐着一位紮着雙髻的小姑娘,白嫩的腳丫子晃呀晃。
看到他們走來,赤腳跳下,長長的袖子搭在地上,輕巧地走過來,脆生生地說話:“兩位哥哥第一次來嗎,極樂天不從這兒進。”
敏郎下意識上前,被玉流一把握上腰,唇瓣輕動:“别動。”
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一個人在極樂天外面玩秋千,怎麼會是尋常人,這位秦樓主,想來也通了點消息。
她看向小姑娘,笑着直白道:“我知道,但是我想見你們樓主,姑娘能否引薦一番?”
“你們想見樓主?”
小姑娘眨着水靈靈的眼睛,撅嘴在他們臉上來回打量,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倏忽上前,伸手就勾住了玉流的小拇指。
“也不是不可以,那漂亮哥哥叫我寶兒妹妹呀。”
“嗯?!”敏郎皺眉頭,他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