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站定,等着男子的吩咐,結果他轉頭質問:“還不滾?”
慕喻晚咬牙,想不與他計較,提醒他:“大爺,方才我看見門鎖着。”
“從後門走。”男子的眼神示意她靠床右側的方向。
原來還有後門。慕喻晚立馬走去,結果被他叫住,她艱難轉身,尊敬地問他還有什麼吩咐。
“等會去賬房支一百兩銀子,就當爺憐惜你的。”
慕喻晚知道他還是把她當作了調教出來的良妓,心中恨不得對他拳打腳踢,然而此時不想再徒生風波,連忙裝作感恩戴德,一副獲了賞賜驚喜不已的情狀,趁男人徹底不耐煩前趕緊腳底抹油溜走了。
後門出去是一處亭子,周圍點綴種着蘭花,亭子東西面是一方池塘,池塘上有睡蓮。饒是慕喻晚再不認識路,也知道這就到了東蘭亭。她一個人去往亭子裡靜靜坐着,撫平心中的慌亂。
還好,對方并不知道她的姓名與來曆,事後隻覺得遇到個不懂事的雛妓不做他想,此事便也翻篇了,沒有人會提起。然而,她心中還是不定。
“慕喻晚,你望着池塘想什麼呢?我來了你都不知道。”一聲尖銳犀利的嗓音将她從沉思中驚醒。
也許是慕喻晚一副吓得慌了神的模樣,左齡露出覺得蹊跷的神色,她再次盯着慕喻晚的臉,“想什麼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這裡偷人。”
慕喻晚知道左齡一向對她看不起,此時口無遮攔也算不得什麼,開口道:“沒想什麼。”
左齡見她此刻神色如常,不疑有他,道:“何家公子我看你是不消想了,既然他和君念縣主的事人盡皆知,他必然是這座府邸的女婿了。”
左齡的眼神中透出羨慕之色,恨不得她能和國公府結成姻親就好。慕喻晚倒也不怪,左齡的父親雖然是禦史,但是左齡是庶出而且排行倒數第二,她下頭一個弟弟上頭五個哥哥七個姐姐,左家還有旁系,左齡在家中不受重視是可以想見的。
“你來這裡幹什麼?”慕喻晚問。
左齡翻了個白眼,回道:“縣主叫我來問你留不留下來吃晚宴。”
慕喻晚心情不好,在這國公府裡她沒遇到什麼好事,沒好氣說了句:“不去。”
慕喻晚一直膽小怕事,出身低微不敢得罪人,左齡默認慕喻晚是跟在她們後頭的跟班,隻比丫鬟高一級,沒想過她會忤逆自己甚至沈君念。但畢竟剛剛發生了未婚夫棄她于不顧的事,眼下又隻有她們兩個人,慕喻晚這個态度情有可原。
“真不去?說沈家家主回京了,現在在宮裡述職,也許傍晚會回府。今晚這個宴他也會在場,邀請了許多京城貴胄呢。”左齡看起來十分期待。
慕喻晚想,什麼貴胄,不過都是群目中無人的纨绔,她才不稀罕。
“要去你自己去,我眼下太過疲乏,還是回去歇着比較好。”慕喻晚繞過左齡,直接前往蓮池去和主人家說清楚。
沒走幾步,她又折返,和聲和氣問左齡:“我們一起回去,留你一個人在這裡怪不放心的。”
好吧,其實是她不知道路,萬一又迷路了撞上什麼人,她可不想再經曆剛剛那樣的事了。
左齡剛剛看她不知好歹地走了,本來在後面破口大罵,這下擡手不打笑臉人罵不出來了,嘴上嘟囔一句:“怕老虎給你吃了啊,誰不知道國公府就沈君念一個主人,今天盂香會,下人都被命令不出門。”
慕喻晚緊跟她的腳步,心裡在盤思她的話語,她以前也認為國公府平常就沈君念一個主家居住。沈君念十四歲前養在宮裡,之後宮裡府邸兩頭跑,以在府邸居多,這也是京城女兒家都羨慕她的原因,偌大的家業隻供她一人取用,自由自在。沈君念平常也會邀請閨閣密友來家中玩樂,如果舉辦大的宴飲,為防下人打攪總是隻留幾個端茶滴水的丫鬟小厮,吩咐其他人不要出來。
那麼她剛才看到的那個男子是誰呢?看起來也不似尋常人,舉止之間氣勢冷厲,就是實在是個浪蕩子……
慕喻晚想到這裡臉紅了下,左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慕喻晚連忙用手擋住陽光:“日頭太曬了。”
左齡羨慕地看了眼她細膩白皙的肌膚,沒說話。
在門外指使她進門的那個錦衣男子,又是誰?他穿的可是一身深紫色的綢緞,結合黑衣浪蕩子的話,莫非錦衣男子就是晉王?晉王是給什麼人送女人過去,這兩個人關系一定不差。
慕喻晚裝作不經意地問了一句,“齡兒,我也不是不想去赴宴,我就是覺得,國公爺長年駐守邊塞,他怎麼能突然回京?莫不是你和沈縣主做了什麼局,用沈公爺也會赴宴這種瞎話诓騙人,好捉弄我。”
左齡氣急敗壞,“你不相信,你有本事自己進宮,沈帥打了勝仗回京,清晨就到了京城,此刻在和萬歲爺述職。縣主,咳咳,也是剛剛知道的,還在準備。”
慕喻晚這下确定了,魏國公尚在宮裡,所幸,方才的浪蕩子不是他,要不然她真沒臉見人了。
至于左齡咳嗽一聲,大概是說沈君念怕自己的醜聞被親爹知道,到時候沈家主回府不定怎麼收拾她呢。
慕喻晚雀躍道:“是嗎?那今晚赴宴我還可以長長世面,是真的那倒是不錯。”
左齡翻白眼:“當然是真的。”
應該不是同一個人,沒什麼好害怕的。
她們回到蓮池,慕喻晚神色如常,沈君念過來問她關于晚宴的問題,慕喻晚為了不惹上麻煩,于是她答複會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