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喻晚走進房門,繞過屏風,屋内飄來一股奇異的暖香,香味熏得骨頭都酥了。
慕喻晚定了定神,屋内的陳設典雅華麗,一個披散着長發的男子坐在圓桌旁。他穿着一襲黑色繡着祥雲金線的衣袍,衣袍寬大遮住了身下的椅子,他一隻手撐着額頭,墨發垂下擋住了他半邊臉,慕喻晚這個角度能看到他的下颌和薄唇。
即使沒看見他的臉,但是這個人的氣場依然不容小觑,他看起來不是很舒服。奇怪,人不舒服的時候還熏這種香,那不是更讓人難受?
男人維持着姿勢,轉過頭,銳利的目光射過來,審視着她。
慕喻晚從來沒有被人一看,就覺得腳底灌鉛、心生寒意的。這倒不是男子的形貌奇特或者醜陋,相反他非常好看,下颌線優越,鼻骨高挺,一雙劍眉更增添了他的氣場,放在哪裡都稱得上美男子了。
隻是這個人的氣質,難以形容,很冷,有些陰郁的那種冷,和他身上的黑色衣袍相得益彰。
慕喻晚想到了一個詞,峻鸷英氣,這四個字卻是非常貼切。
她臉都吓白了,想來這是國公府的什麼貴客,自己可惹不起,而且看這人目前身體抱恙,萬一出了什麼幺蛾子,這房間隻有她在場那豈不是有口難辯?
慕喻晚福身,張了張嘴什麼都說不出來,她抿唇,這禮數也不需要顧得許多,眼睛都不敢直視男子便道:“公子,小女子莽撞了,妾身這就去叫人來。”
慕喻晚立即轉身,快步繞過屏風去推門,結果門居然被從外頭鎖上了。
這叫什麼事?
慕喻晚隻好回到屏風後頭,打算尋求幫助。那男子的表情這才有了微微的變化,他頭依然低垂着,撐着額頭的手放下來閑搭在玉石桌面,他看她的表情像是在看戲班拙劣的表演。
“大人,門鎖了。”
黑衣男人“嗯”了一聲,“想必是晉王關的,今天外頭蓮池那邊吵鬧。”
晉王?不會是當今的皇室親王之一的那個晉王吧?想來其他人也不敢叫這個稱号了……
黑衣男顯然非富即貴,他看着模樣很冷淡,結果開口倒是說了一句完整的話,也沒有什麼不耐煩嫌惡的神情,風度如此不至于為難一個弱女子,慕喻晚微微放了心。
這時候屋中沉默片刻,黑衣男一直審視她,她不由得微微低下頭。
男人嗤了一聲,“這回送來的這個倒是不錯。”
因為他說話間拈起一顆水晶盤裡的葡萄,那顆葡萄鮮豔飽滿,所以慕喻晚覺得他說的是葡萄,這葡萄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能見到的品種,慕喻晚也跟着贊同道:“是不錯。”
聞聲,男人目光又移向她,臉色帶了笑意。
慕喻晚不敢确定,這就哄開心了?那能放她出去了?
結果下一刻,男人朝她勾勾手,示意她走近點,慕喻晚隻好順從。
慕喻晚在他面前站定,兩人之間還有一步路的距離,結果男人觑了她一眼道:“膽子這麼小,會伺候人嗎?”
慕喻晚下意識點頭,聽清這句話,瞬間瞪大眼睛,什麼伺候人?她立馬又搖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臉上一片绯紅。
黑衣男笑出了聲,帶着點玩趣。
男人又讓她走近一點,接着長臂一攬,将她按入懷中,手掌稍稍用力迫使她坐在他腿上,他右手拿着那顆葡萄貼到她唇邊,慕喻晚唇角感到些許冰涼。
慕喻晚感到身後寬闊的胸膛傳來一片火熱,她身子盡力前傾直坐,對方仍然不住地碰觸她,她咬唇,急出了眼淚。
“爺今天心念動了,是你的功勞,吃吧,從冰窖拿出來不久。”
難怪這麼冰!
男人的鼻息傳到她的頸部肌膚,激得她一縮脖子,慕喻晚聽到他略帶誘惑的低沉嗓音想站起來但是雙腿無力。
大宛朝重視女子名節,她又不是魏國公女兒沈君念那般地位,這要是被人知道了,她不用做人了,慕家也會因此蒙羞。
慕喻晚焦急,出聲抗阻道:“爺,小女是良家,不是明月樓養出來的瘦馬,萬不可如此輕薄,小女失了名節隻好一死了。”
男人動作一滞,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擡頭面對自己,這個距離慕喻晚很怕他做出什麼浪蕩行徑。
“都被人送到我房裡,還說什麼良家?爺十幾年沒碰女人,今天是破了例,你不想趁此留下?”男人的聲音多了些嘲弄。
慕喻晚聽出他的意思,多少女人想攀上他躍上枝頭,這機會别人求還沒有,勸她不要想不開。
慕喻晚咬唇,“小女子隻是走錯路,誤闖進來的。”
男人看了眼她表情,松開手,微沉了臉,“也罷,你既不願意,我也不是那強人所難的主。”
慕喻晚心中一喜,這是放她離開?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