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那車物件,旁的都放到竹筐裡了,隻那個石磨,露在外頭格外打眼。進村後,不可避免地引起了村裡人的關注。
“魚哥兒,你們咋買這麼大一個石磨,得不少銀子吧?”
“要磨米面去北嶺村去磨不就是了嗎,咋還專門買石磨?”
“……”
晏小魚就等他們問呢,豆腐做出來也得有人買,村裡人便是現成的買主,趁這機會,正好将他們要做豆腐生意的事兒宣揚出去。
他坐在牛車上,揚聲解釋:“我家準備做豆腐營生,所以買了石磨回來,等豆腐做出來了,歡迎各位叔伯兄弟、嬸子大娘光顧,到時定給你們切塊大的。”
這話一出,坐在路口樹蔭下乘涼的村民都驚呆了,衆人反應各異,有人笑着道喜,有人滿臉質疑,還有人說了幾句酸話
晏小魚态度分明,人家道喜,他便道謝;人家不信,他也不多解釋,隻讓大家到時候去看;有那說酸話的,他也不客氣,三言兩句便怼回去了。
村裡人知道他已經不是原先那個任人揉捏的軟包子了,當着他的面兒不敢多說,等他走後,才議論起來。
“錢家就是靠豆腐營生發家的吧,這晏二一家莫不是也要起來了?”
“可他們哪兒學的制豆腐手藝,莫不是诓咱們的吧?”
“就是,豆腐可不是豆子一磨就能做出來的,原先好些人自個兒試過,沒一個做出來的,他們可别是被人忽悠了?”
“錢家是芳姐兒的婆家呢,晏二他們是不是原先沒分家的時候,跟芳姐兒學的?”
“怎麼可能?!晏老大要是這麼大方,他們也不用分家了。”
“是真是假,過幾日就知道了,咱們就瞧着吧,看看魚哥兒能不能折騰出豆腐來……”
因為提到了晏永芳和晏興盛,衆人的話頭自然而然地轉到了晏家。
晏家這回夏收着實鬧了些笑話。
事情的起因是晏興盛用一日五十文的價錢在村裡雇了兩個漢子幫他們割稻子。
農忙時節,這個價錢不算高,那兩個漢子也是想着去他家幹活兒離家近才應下的,沒想到幹了半日就有些受不了了。
晏家人看慣了晏小月那樣的大力士,見那兩個漢子半日隻割了一畝田,便覺得太慢了,見他們挑回去的稻谷隻将将裝滿兩個籮筐,又覺得太少了……
總之是怎麼看怎麼不滿意,覺得人家拿了銀子幹活兒卻沒使力,心裡不舒服。
下午發工錢時,晏老爺子不高興地嘀咕了幾句,結果被人聽見了,那兩個漢子累了一天,自覺已經盡力了,被這樣指摘,沒忍住辯解了幾句,後頭話趕話便吵起來了。
第二日,兩人都不肯來了,晏家要臨時找人又找不到,隻好自己下地了。
最開始是陶翠青做飯,晏興盛父子和晏老爺子下田割稻子,可這爺孫三人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着實有些受不住。
後頭晏老爺子不幹了,他自個兒留在家裡做飯,讓陶翠青下地。陶翠青娘家在鎮上,她就沒割過稻子,哪裡會幹這活兒,下田沒多久就把自己割傷了。
她原就心氣高,不愛幹農活兒,這下哪裡還忍得下去?
不過這婦人精明,也不直接說自己不愛幹,就說手割傷了沒法兒幹活兒了,讓晏興盛父子多擔待些。
于是後頭幾日,都是晏興盛父子苦哈哈地在地裡幹活兒。
這兩人幹得怨聲載道,回家一看,他們挑回去的稻谷都沒人曬,晏老爺子說腰疼,陶翠青說手疼,一家人為此鬧得雞飛狗跳。
實在沒法兒,後頭耕田插秧都是加了錢請村裡人幹的,這下也不敢挑人家的毛病了。
既是請的村裡人,這事兒肯定是瞞不住的。晏家風光了好些年,還是第一回這麼狼狽,事情傳出來後,不少人在背地裡看笑話。
晏小魚也從何嬸和柳條那兒聽說了,晏興盛一家原先那樣欺負原身和何秋花她們,現在得了報應,晏小魚自然是拍手稱快。
不過他那會忙着田裡的活兒,也沒怎麼将這事兒放在心上,沒想到後頭這火還能燒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