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膠囊開啟反雷達系統,從穿梭機推出既定航向,形成如同流星的弧光,等到推進器被動剝離後,高速行進下,艙壓不斷升高發出數值播報,它就這樣包裹着青年從宇宙直直墜入玫瑰礦星大氣層。
林映閉着眼睛,感受全身的精神力仿佛蜘蛛絲網一般鋪張開,無氧環境或是重力加速下,他的精神力波動極大,但仍然以無可抵擋的趨勢向目的地潑灑。
像一顆戴着頭紗墜落的紅色彗星,迎着雲層與霞蔚,從天穹的一端飄落,随即觸發太空膠囊裝配的隐形裝置。
他的精神力沒有顔色,偶爾被克洛澤的氣息沾染才會呈現出淡淡的冥藍。
林映問過克洛澤,為什麼他的精神力那麼特别,克洛澤則十分詫異,“有嗎?”
“嗯,好看。”林映說完後,男人笑了,聲音平緩,“也許在你眼裡,我也是特别的。”
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精神層面的雙向吸引。
林映以自身為雷達圓心,精神力不斷延伸,占據制高點,靠着太空膠囊落地前的對流層滑行,将所能囊括的領域全搜查了一遍——是他的精神力擴張極限了。
搜查時,還得小心礦星上的偵查雷達,否則名為“刺”的粒子炮下一秒就能刺破天際,将他的太空膠囊轟得粉碎。
一顆體型中等的礦星,避過炮擊後可以選擇降落的地點隻有廢棄礦坑,接下來林映已經有具體的排查目标,在此前先将太空膠囊藏匿到礦坑底部,以便返航。
但這座礦星上所有工程項目竟然都處于停滞狀态中,無論是淘沙洗沙的底層礦工,還是負責管理的武裝人員已經撤離,巨大的機器還沉默地躺在坑裡。
像是等待着誰的光臨。
林映快速行進在布滿砂礫的地面上,黑色的鬥篷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由于盛暮楓不受精神力控制,捕撈他遠比想象中困難,林映曾經試圖在他身上種下印記,無一例外都失敗了,但此刻,他卻聞到了來自哥哥的氣息。
礦脈之上,依山修建的巨大堡壘。
越接近氣息源地,他的臉色越沉重,一路暢通無阻,飛馳在金屬甬1道中,厚重的靴底聲響沉悶。
前方,可容納一架大型貨載機的倉庫,燈光通明。
在一個類似魚缸、四面封閉的玻璃箱中,挂着一個渾身染血的男人,他的下1半身浸入透明膠質狀的液體,上半身則保持微弱呼吸,鮮血凝固在他的面具上,或從瞳孔溢出。細長鎖鍊穿透鎖骨和掌心,将他像人偶一般拉伸,呈現出痛苦受難的姿态。
這般特意羁押犯人的玻璃器皿,一定是為了向某個闖入者展示。
而就在玻璃箱邊,一個比林映包裹得還要嚴實的男人,從靜坐的台階上站了起來,腰佩長劍,與林映遙遙相望。
他的相貌隐匿在纏繞的紗布下,單露出一雙顔色吊詭的機械眼眸。
“不用自報家門嗎?”林映問他。
對方正在等待撲火的飛蛾,傲慢又無禮地抽出佩劍。
林映解下周身黑袍的卡扣,露出真容,他的面色冷淡又美麗,裹挾滿身穿越礦坑的寒氣,獨自來到精心設計的舞台,目光拂過不久前才快意分别的兄長,是個人都該生氣了——看了他的臉,就得死。
玻璃缸内的昏迷的盛暮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身體動了動。
等待他的男人一句話也沒有說,巨大的精神力網如海嘯一般向林映席卷而來。
超強精神力者,至少雙S級,在他的精神力威壓下,場内的一切物品瞬間發出尖銳共鳴,震顫恐怖得像要将人徹底撕碎。
這種把戲吓不倒林映,他直接無視精神力海嘯,躍至盛暮楓前,用力拍打阻隔二人的玻璃,“醒醒——醒醒!”
玻璃材質特殊,一時難以搬動,也需要道具才能切割。
湊得近了,林映發現盛暮楓比他想象中傷得輕一些,血液多半從扣着面具的颌面邊緣滲出,左右手掌和肩頭鎖骨被鎖鍊貫穿,腹部倒是沒有明顯外傷和血漬。
就是這些透明質感的液體,為何有些眼熟……
被無視的男人手持長劍,協同精神力向他撲來,封鎖他的全部退路。
林映猛地擡頭,向男人直視而去。
他不知道究竟被誰盯上,但波及盛家兄弟顯然踩到他的底線,尤其盛暮楓遊走在黑灰色地帶,與守衛一方要塞的盛暮池一損俱損,他不能退。
于是兩股分屬不同人的精神力在倉庫中發生劇烈碰撞,帶來的沖擊波将周圍的金屬壁壘震得獵獵作響,玻璃水缸出現一絲裂紋,流淌出不知名的液體,然而這時候林映已經顧不上盛暮楓了,他抽出匕首,應付敵人光憑近戰體術有些吃力。
對面的男人或許來自于戰鬥經驗豐富的軍隊。
他曾經仔細地思考過一個問題,在體術相形見绌(比如他對戰克洛澤)屢戰屢敗的情況下,怎樣才能夠将自己的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出來?
或許可以借鑒上輩子看過的漫畫思路,他認為自己不善于強化身體的堅韌度,但精神力作為一種無形的氣,可以有更多的诠釋方式,比如方便看書的手,具現的影分身,或者……
——一間任何物質都無法逃離的、隻能由他掌控生死的密室。
林映收回武器,立于原地,伸手去抓那迎面撲來的海嘯,隻在刹那間,整座倉庫環繞起閃爍刺眼的光澤,男人雙腳一滞,密室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