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和攀雲離婚、西利亞和攀雲分手，聽證近在眼前、攀雲卻失去了兩個最大的支持。自在看見攀雲每天早早出門、晚上回來也要埋頭準備材料，連給自在和阿寶準備三餐、陪他們玩耍都變成了成業的任務。

好在成業已經對貓貓們改觀，阿寶也并不排斥成業，兩人以前的不快通通翻過，還經常和自在一起想辦法鬧出一些不大不小的笑話博得攀雲的開心。攀雲當然能體會到成業和貓貓們的用心，緊蹙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家裡的氛圍日益和睦。

自在有時想，哪怕這次聽證攀雲真的沒法保住自己的職位也沒有關系，成業、阿寶還有自己一定會讓他重新振作，大不了重頭再來！

很快就到了聽證會舉行的日子，成業和阿寶在家中觀看直播，自在則因為與事件相關被作為“證物”列席會議。

聽證會在道德委内部的會議室舉行，會議室裡的座椅呈圓弧狀，參與聽證的各界代表圍呈半圓，攀雲就在圓心的台子上對他們的質詢進行回答和辯護，自在被關在透明籠子裡，放在台子邊緣的高凳上。

自在環顧四周，觀衆席坐了近百人，有男有女年齡不一，就連着裝風格都相差甚大，有點玉帝請耶稣喝酒的感覺，原本嚴肅的聽證會一下滑稽起來，自在緊繃的情緒也稍稍緩解。他還發現了觀衆席首排的西利亞，他有些奇怪，雖然西利亞已經和攀雲分手，但這種情況他不應該回避嗎？

攀雲依然西裝革履，頭發順滑襯衣筆挺皮鞋锃亮，從上到下一絲不苟，他臉上帶着溫和的微笑，看上去鎮定自若。自在看看攀雲，直起上身、并起前爪、收好尾巴，端正地坐在凳子上，他要在今天做一隻可愛的、無害的、有教養的寵物貓，盡自己的努力為攀雲争取一點點可能的理解和支持。

上午十點，聽證正式開始。

質疑的内容自在早就知道，按照寵物之家的規定，意圖傷害人類的寵物貓會被寵物之家回收，根據首腦的判定來決定對寵物貓是教育後送交主人還是執行處決。

一般而言，沒有對人類造成實質傷害的失誤的玩耍行為才會被視為無害送回給主人，而在自在攻擊星月的事件中，由于星月提前在星網開啟直播，所有人都看到是自在主動進行了攻擊行為、傷害星月的意圖明顯、最後也造成了星月受傷--雖然星月隻是手部流血，但在反對暴力的現在社會，因攻擊造成這樣的傷口已經算是嚴重了。

即便自在是出于對成業的保護，這種程度的傷害決不可能解釋為失誤，大家都覺得自在會被處決，為此甚至還出現了小型請願組織請求對自在從輕處罰，結果卻是自在被放回家裡，這太出人意料了，于是“合理”的猜測出現：是自在的主人--身為編程的攀雲私自動用權力編寫代碼改變了首腦的判定标準。

“我是編程組的一員，當然，我隻是小組中普通的成員、負責對觸角延伸程序進行測試和編寫，不能像攀雲獨立編寫首腦基礎程序，不過相較于大家，我對首腦的了解還是更多一些。”一名質疑者說，“大家也許不知道，首腦的基礎代碼之一就是保護人類不被人類以外的物種傷害。在自在對星月進行攻擊時，如果不是成業取出了家庭機器人的核心，家庭機器人将會殺掉自在以保護星月--當然，因為道德委已判定成業時出于自衛、他的所作所為并不能構成傷害縱容--但無疑，自在的行為是不被接受的、是不可能被接受的。”

“人類和人類的争執機器人不會插手，但人類和其他物種的沖突，機器人将毫無疑問的偏向人類。大家也許還不能認識到這問題有多嚴重，請大家想想，千年前核污染讓整個地球的生态發生了巨大改變，幸存的人類憑借機器人的力量建造了安全區、保證了人類基因的純潔和延續。安全區内我們安逸、幸福，可安全區外全部都是變異的動物和植物，萬一機器人不再對人類實行絕對保護，外面那些變異後充滿攻擊性的、野蠻而畸形的動植物可以輕易把我們殺死、讓人類滅絕！”

自在這才明白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麼，怪不得大家對入侵物種如臨大敵，那那天在綠區懸崖上救下自己的怪物，就是受核污染變異了的動物嗎？

“這是原則問題！可我們的編程--攀雲，卻為了他的寵物貓更改了首腦的程序，甚至毫不考慮人類将會面臨的危機！這是極度不負責任的！攀雲的嚴重失職難以容忍，希望聽證會能站在人類安全的角度考慮，免除攀雲的編程職務，并對其進行懲罰！”

聽證參與者議論紛紛，自在覺得他胡言亂語危言聳聽，恨不能咬他一口。

等質疑者說完，攀雲不緊不慢地說道：“吉米說得很對，首腦被創造就是為了人類，它的使命就是在危險的環境裡保護人類的安全，即便過去一千年，這一點也未曾改變。但，這與今天的聽證毫不相幹，因為我并沒有為了讓自在免于懲罰而改變首腦的代碼--事實上我從沒有變更過首腦的基礎代碼。關于這一點，可以查看首腦代碼變更記錄，雖然不會顯示具體的變更内容，但它會記錄變更的時間及變更人，我已提請道德委調取相關記錄，請各位查看。”

攀雲說完台子上就出現一份電子清單，在自在出事到現在這段時間，确實沒有變更記錄。

質疑人反駁：“要達到目的未必需要對首腦的原有代碼進行更改，你可以通過添加判定條件來改變首腦的判定結果。在事件發生後第三天我們通過了綠區改造計劃，大家在首腦程序中添加了該項計劃的有關程序，我推測你正是趁此機會把保護自在的相關程序一并編寫進去，所以記錄裡沒有額外的變更和新增記錄，但其實你已經完成了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