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歸獰當然跟餘兮兮吵過架,最記憶深刻的一次,就是因為餘兮兮說出這句話。
然後沒過多久,餘兮兮就公派留學去了巴黎,期間他們見面的次數不過寥寥。
餘若魚發絲散落躺在座位上,微笑的樣子好像蠱惑僧侶的鬼魅:“兮兮跟我說,你讓她好累啊……朋友之間,為什麼就不能輕松一點呢?”
“沈歸獰,我妹妹隻把你當做朋友,是你親手把她逼走的……”
“你胡說!”男人刹那剝離穩重的僞裝,露出他瘋狂且偏執的底色,修長有力的手指狠狠鉗制住她的脖頸。
幾縷淩亂的發絲垂下,半掩着他完全紅透的眼眶。
餘若魚笑容更深,迎着沈歸獰發怒的目光看去:“不信?你現在就可以打個電話問問。”
怕鬧出人命,助理趕緊上手勸阻:“沈總!”
沈歸獰似乎才回過神,身子陡然一僵。
痛徹心扉的瘋狂過後是一陣平靜的厭惡至極,他一把打開車門,大力将餘若魚推了出去。
“開車!”
除此之外,沈歸獰再沒有多一個眼神給她。
車輛很快駛離。
餘若魚望着車輛尾燈消失于黑暗,若無其事擦去眼角的淚,旋即牽了牽唇。
——沈歸獰當然會把她趕下車,他害怕接下來她會說出更加難以接受的事情。
雖然被趕下車不太好看,但姑且算是逃離這個瘋子的魔爪了。
餘若魚沒有在這裡停很久,攔住一輛路過的出租車去往最近的星級酒店。
豪華總統套房,18888一晚,開始今夜奢侈的享受。
她悠閑躺在浴缸裡,左邊是磨砂的高級落地窗,倒映着她明豔動人的影子。
脖子上剛形成的紅印沒有那麼快消失,和那些殘留的瘀傷一起,隐藏在水面漂浮的玫瑰花瓣中。
餘若魚似笑非笑喝了口香槟酒。
相信沈歸獰還會聯系她——今晚這頓飯的心率波動騙不了人,她扮演的餘兮兮要比真正的餘兮兮還要讨他喜歡。
她故意提醒沈歸獰,是他的偏執和瘋狂逼走了餘兮兮,男人嘛,一旦情傷總得想些辦法療愈。
即便白月光在電話裡親自安慰,也不如面對面的扮演來得治愈,沈歸獰這根金韭菜她是志在必得。
思考到這裡時,餘若魚手邊的電話響了起來。
意料之中,遠在巴黎的白月光打來電話,相信在這之前她肯定剛剛跟沈歸獰結束通話。
餘兮兮的嗓音是真的甜美好聽,春風送暖般來到耳畔:“姐姐怎麼換手機号了?”
沈歸獰被刺激到犯起蠢來,餘若魚可不傻,隐瞞了做替身這事兒:“之前那個手機壞了就順便換了,有事嗎?”
過去的餘若魚話也不多,電話那端的餘兮兮沒有察覺什麼不同,友好的問起她最近怎麼樣。
她相信餘兮兮是真的關心,也是真的善良,她的人設特質就是這樣。
簡單聊了些在巴黎的生活,餘兮兮終于問起打這通電話的目的:“姐姐,你和沈歸獰見過面了?”
“嗯,我去卓然科技面試。”餘若魚謊撒得面不改色。
餘兮兮哦了一聲,似乎在那邊沉思,片刻才小心翼翼問:“姐姐……接下來我說的話,希望你不要生氣,我隻是不想再刺激到沈歸獰了……就是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訴他我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那些都是我一時生氣說出來的,都不是發自内心的……啊姐姐,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就是想解釋一下,這次我選擇公派留學不是為了逃離沈歸獰,隻是我想要将自己變得更好……跟他對我做的那些事,完全沒有關系。”
大約是這邊沉默很久,餘兮兮停頓了一會兒,又問:“姐姐,你生氣了嗎?”
餘若魚把手機放在桌上,在穿浴袍,漫不經心回了一聲:“沒有,我知道了。”
“……對不起啊姐姐,我真的不是責怪你,你不知道沈歸獰那個情況。”
餘若魚動作停了停,看着身上的瘀傷,想說“我可能比你還要知道”,但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她大概知道為什麼原身和妹妹關系不好了。
當身披聖光的女主角在問一個掙紮在黑暗泥沼中的人,你為什麼不愛這個世界時,那種巨大的厭惡感是她控制不了的。
但餘若魚能夠分得清,直接造成原身跳樓悲劇的,還是那三個執着于替身遊戲的男人。
所以她和餘兮兮還保持着恰如其分的姐妹關系,囑咐她在那邊照顧好自己後便挂斷了電話。
餘若魚回到洗漱台揭下面膜,進行着下一階段的護膚,突然聽見客廳傳來輕微的開門聲,她停止動作。
旋即輕輕拉開衛生間的門。
剛把她丢下車的男人,此時單手插兜站在點燃香薰蠟燭的浴缸前。
他彎下腰,手指探入還未涼透的水中,出水時指尖沾上一片绯紅的玫瑰花瓣。
餘若魚揚了下眉:“沈總?”
這裡的霸總都可以隻手遮天到随意進入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了?就離譜。
沈歸獰不慌不忙摘下指尖花瓣,嗤笑一聲:“餘若魚,以前我還真是小瞧你了。”
跟餘兮兮通完跨國電話後,他馬上意識到餘若魚是想故意逃跑,迅速循着她的手機定位找過來。
餘兮兮在電話中向他親口解釋,她不是為了逃離他才公派留學的,他願意相信。
善良的小仙女是不會騙人的,唯一的解釋是,是餘若魚這個壞女人在故意挑撥離間。
餘若魚思忖着剛張口,手機就在衛生間裡歡快的響了起來。
看見是個陌生号碼她挂斷調成靜音,用着餘兮兮招牌式的微笑走出來:“沈歸獰,你知道這個時間我是不可能跟你回别墅,難道你要讓我住大街?”
沈歸獰的思緒明顯被這一通電話打斷,冷冷盯向她手裡的手機:“誰來的電話?”
樣子像是在審視手裡的玩物,有沒有拈花惹草招惹别的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