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對方拿出那份被撕開的信封時,隻比對方小十歲的江衛林内心就有了一種特别不好的預感。
長久在外面鍛煉出的膽子和喜怒無形,在這個時候起了一點點作用。發現那份被撕開的信裡面還有一份沒有被撕開的,在假裝感謝拿過那份信後,随即江衛林便假裝很自然的拿着信封走向了他自己的新工位。
“應該是您女兒想你了。”
周圍的大家看到他們的互動,下意識的這麼說的。
“應該是,我跟我家幾個孩子感情都不錯的。就算我們現在分開了,但我們的父女情還是存在的。”
微笑着說了一句,但最後等打開信封,看到裡面的内容和幾張熟悉的相片,以及一張被折疊起來陌生爆料傳單後,努力微笑着的江衛林險些把牙咬斷。
“爸,你現在的新地址還有你現在廠長的名字,都是我去找郝書記要的。郝書記人挺好的,一聽到我想要你的具體地址給你寫個信,就特别大方的把你們公司的通訊錄給了我一份。所以現在我不但有了你和你們廠長的具體信息,連你們廠子其他人的名字和個人信息,我也有了。
爸,這是第一次。如果下次我再聽到别人跑來我家說什麼我們應該給你錢和孩子的話,那下次我會試着把這些東西全部都寄給你現在所有的同事們。如果你感覺無所謂,我會試着寄給電視台或者政府部門的。
不管怎麼樣,你都算一個國企小幹部。如果你感覺無所謂,你就繼續找人騷擾我們吧。對了,聽說最近又在嚴打了,好像出了一個流氓罪。聽說像你這樣自己有妻子卻在婚姻存續期間,去外面開房的好像也能歸類到這裡面。聽說流氓罪如果确定了,輕的會坐牢,重的會槍斃。反正爸爸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應該怎麼做吧。”
明明是溫度越來越高的暖和屋子,但此刻江衛林就是有一種掉入冰窟通體發寒的感覺。
也就在這個時候,江衛林終于想到了之前朱月娥跟他說的。他的女兒拿着一些傳單和橫幅,讓她丢了工作,也讓她在整個豔粉村沒辦法擡頭的事情。
他也想起了,之前他在沈陽時,于廠長跟他說,讓他管好外面的女人和家裡人。讓他們不要再站在外面,也不要再給他塞紙條的事情。
當時忙着處理自己的事情,對于他們的話,他當時都關注的不夠多。
事到如今,看着手上的東西。江衛林才第一次知道之前于廠長說的總塞到他家門縫和他車上的小紙條,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江衛林才有了也許當初給他拍這些相片的從來都不是他嶽父。而是他那個平時看着膽子就不大,生下來小的可憐,小名一直叫小小的唯一女兒。
飛快把手上的相片和他出軌的宣傳單藏好,再看看旁邊放着的寫着王振廠長親啟的那個外殼信封。
慢慢的江衛林就感覺整個後背和脖子都熱了起來,呼吸也一點點難受起來。然後就在刹那間,江衛林就立馬熄了想再找李家要孩子和錢的打算。
反正在突然意識到,自己養了一個膽子特别大,敢真的毀掉自己的女兒後,他就完全不敢冒險了。
在江衛林偷偷摸摸看李曉玫給他寫的信,偷偷摸摸的處理手上的那些東西時。李曉玫正陪着母親,在收拾他們家的小店。
他家的新房子,之前屬于地闆鋪了一部分,牆壁沒有刷,家具完全沒有買的狀态。
像鋪地闆,選瓷磚,刷牆壁這些事情,家裡大人們自然不會找李曉玫商量。
這些所有的東西,都是李爺爺把瘸腿的宋爺爺推了出來。然後是她媽,她奶,還有長久不出門的宋爺爺,三人一起去建材市場選的地闆瓷磚油漆等等。
後來鋪地闆,貼瓷磚,刷漆等事情。最後其實也是他們三個,外加偶爾過去的爺爺和宋懷言,甚至偶爾跑去的王叔,大家一起搞定的。
反正隻一星期的時間,他們就奇迹般的把屋子剩下的那點裝修工作全部給做好了。
如今這個周末,趁着自己放假,李曉玫就跟着自己母親過來,繼續打掃和收拾了。
“你宋爺爺說了油漆大概晾個半個月,就沒有味道了。不過你爺爺又說了,就算沒有味道其實裡面也有什麼甲醛,所以我們至少要等兩個月才開店的。”
“小小,你說這個衛生間的房門我們要不要換掉?唉,還是不換了,再換又要錢了。”
“一個桌子,兩個桌子,小小我們這個店裡,将來能放下四個桌子呢!你說到時我到底是賣我拿手的餅和包子呢,還是賣你說的涼皮,肉夾馍,烤串那些?感覺還是餅和包子好一點,大冬天涼皮擔擔面那些肯定不好賣的。”
剛剛刷完大白牆的屋子,其實味道有些難聞。
為了刷漆,地上鋪的那些紙殼子報紙,其實也有點多。
明明隻是貼了一部分地闆和瓷磚,但這個屋子裡,就是還有很多像廢水泥廢磚頭那樣的建築垃圾。
李曉玫跟着母親收拾這些東西時,其實是有一點點累的。
但蹲在地上,一點點清理着地上的衛生。看着不遠處興緻勃勃問自己很多問題,但卻根本就不等她回答,就會立馬自問自答的母親。
看着對方穿着黃色高領毛衣,黑色褲子,還戴着一個紅色毛線帽子幹活的模樣。
感覺這樣的母親特别好,看着好像也特别的年輕。
輕輕笑了一下,最後李曉玫也就不刻意的想自己該怎麼回答對方了。就任由她像個歡快的小鳥一樣,自己自問自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