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她,還是好愛她。
然後會親吻她嗎?
問她喜歡吃什麼,想去哪裡玩,答應她之後的每一天都陪在她身邊。
他們應該會一起度過很幸福的一段時間。
這次陳昱沒有理由再教訓她了,方家所有人大概都會像供奉菩薩一樣地對她好吧,就像陳昱說的那樣。
她不用再做家務,吃飯可以挑選自己喜歡的口味。
每天吃完飯可以去散散步,最好能牽着方知同的手散步,累了就随便找一家商場,進去休息一會。
那裡也許會有那種嬰幼兒用品專賣店。
他們會一起進去看,買好多好多東西。
小男孩的買一份,小女孩的也買一份。
最好能換家店,再給她自己買幾件寬松的衣服。
再過幾個月,她就會胖得不像樣,也許像隻小豬,也許像隻企鵝,現在的衣服肯定塞不進去的程度。
但是方知同也不會嫌棄她,還是會陪在她身邊吧。
如果他能一直陪在她身邊,他們就會有很多時間說話了。
那些很久沒說過的情話、悄悄話、肉麻話,都可以說了,說多少遍都不嫌煩。
等到小孩生下來,她就可以說服陳昱,讓自己出去找個工作。
這次不會再以小孩作為借口要挾她。
最好不過的事。
等到她能找到工作,方知同也不會再嫌棄她。
他們會把小孩帶得特别好,聰明、健康、漂亮。
想到這兒,童話的心口莫名疼痛了一下。
好像,健康這一項,就很困難。
如果那個孩子真的遺傳了心髒病,怎麼辦?
童話嘴角朝下,莫名想哭。
剛剛做好的美夢似乎一瞬間醒了一半。
方知同的電話就在半夢半醒之間打了進來。
童話深呼吸,調整好狀态,盡量用不帶任何哭腔的,足夠平靜的語氣說了一聲:“喂。”
“喂。”對面的聲音低沉得吓人,聽不出開心,也聽不出難過,平靜地像在跟她讨論某一天的早餐吃什麼一樣。
“哦。那個,你看消息了吧。”童話強調了一遍。
“看了。”方知同陷入沉默,過了許久才給出一個深思熟慮的回答:“醫生怎麼說,能要嗎?”
童話沒聽懂他的話,支吾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得體的回答,聽着電話,眼淚撲簌簌地掉。
逐漸加重的抽噎聲讓電話另一頭再度沉默。
又過了挺久,才出聲:“不能要就算了。讓做掉就趕緊做,反正才五周,後面越拖越麻煩。錢的事你不用管……”
他肯問,就是在衡量。
他在衡量錢,錢比孩子更重要。
他甚至不願意問一句她怎麼想,和之前許多次一樣,多大的事情,他都不會在乎她怎麼想。
那一瞬間,冷水澆頭的感覺。
童話沒忍住抽咽起來,電話先挂斷。哭一會停下來,再也不想哭了。悶悶的感覺堵在心口,怎麼也發洩不出來。
她才知道人到最難過的時候,眼淚會失靈。
陳昱來送早飯,并沒有多開心,時間還比平時晚了半小時,說是堵車。
怪隻怪方知同的電話打得太早,再見陳昱,童話已經完全笑不起來。
陳昱還是按照往常,把一碗豆腐腦和煎餅擺在小桌上。她說早上忙,沒空給童話單獨做,怕讓她吃家裡剩飯她又跟方知同告狀,說媽怠慢她。
聽着陳昱抱怨,童話也沒力氣還嘴。她自己打開早餐盒,一眼看見今天的豆腐腦裡有香菜。
她不吃香菜的事,陳昱是知道的。
但是今天又忘了。
也可能壓根就沒記住過。
因為隻要童話不特别提醒,總會出現這種事。
放在以前,童話會自己拿筷子把香菜提前夾出來。
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湊到近前聞了聞,香菜的味道似乎沒有之前那麼讓人惡心。
童話夾起一筷子香菜,塞進嘴裡。
奇怪的味道,但能忍。
每一口咀嚼,都像在接觸一個新世界。
一個她從來想都沒想過,一想到就會害怕的新世界。
陳昱看着她吃了幾口,坐到病床邊,猶豫挺久才開口,說話前握住她的手,語氣難得溫柔,“童話,媽知道你不忍心。但這個孩子咱還是别留了。我剛去問過護士。你這個情況,遺傳的概率還是挺大的。你說一個病孩,對你,對知同,都不好,是吧。而且我聽說那個手術方案,風險也不小呢,你懷着孕,人家醫生也不好辦。”
童話的豆腐腦才吃到一半,可一點好臉色都維持不下去了,“媽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有什麼話,直說就行。”
陳昱的話哽在喉頭,頓了下,終于開口:“那媽就直說了。你們這個婚,還是早離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