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婚約?!”
鐘明霄似乎沒想到會得到這個回答,表情在這一瞬間凝固了,兩秒後反應過來,一個大步闖進玄關,拔高音量,“裴知晚你說什麼?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對不對?”
裴知晚後退兩步,說:“不是開玩笑。”。
鐘明霄伸手抓了抓頭發,語氣開始變得急躁:“我們下個月就要訂婚了,怎麼能在這時候解除婚約?我知道昨天是我錯了,你就不能原諒我一次?就這一次?”
他說着,情緒有些激動,伸手想去抓裴知晚的肩膀。
裴知晚側身避開了,定定地望着他,聲音溫和而又堅定:“明霄,别把事情鬧得太難看。”
既然已經拿定主意,就不會再更改。
仿佛意識到這點,鐘明霄握拳,焦躁的情緒在他眉眼間漫開。
他來回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沉着聲說:“不是我想把事情鬧難看。你是不是忘記了,這樁婚事是我爺爺和你外公一起定下的,不是你說想退就能退的。”
裴知晚陷入沉默。
她當然記得定下婚約的場景。
那時她剛滿18歲,情窦初開的年紀,同其他女孩子一樣,對愛情懷着隐秘的憧憬。可突然有一天,外公病重住院,鐘爺爺帶着鐘明霄前來探望,在病床前說定了兩人的婚事。
裴知晚不願意,可當時的她别無選擇。
在答應之後,更多的是一種角色飛快轉換的眩暈感和不适應。
再後來,鐘明霄出國留學,即便後來回國,兩人也各自有事情要忙碌。算起來,兩人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其實并不多,相處時也是親密不足客氣有餘。
可若說對他沒有過絲毫的期盼,那無疑是假的。
她也曾經認真想過,和他組成一個溫馨小家庭,一個真正意義上屬于她的家。
可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須能擔起婚約帶來的義務和責任,對另一半負責、忠誠。
日常小事她能讓步,這次涉及原則問題,她無法妥協。
見她不說話,鐘明霄以為說動她了,緩和了語氣:“我爺爺和你外婆都希望我們能早點訂婚結婚,你忍心讓他們失望?還是要堅持要退婚?”
“是,我要退婚。”裴知晚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
剛剛後退時扯到膝蓋撞到的地方,有點生疼,她調整了一下站立的重心,以減輕那份不适。
見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鐘明霄的脾氣上來,也有些惱了。
身為鐘家小少爺,他自小受寵,走到外面也向來被旁人捧着,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放下.身段、好聲好氣地讨好過别人?
偏偏她還不領情。
鐘明霄無法理解,他不過酒後是和曼珍舉止親密了些,怎麼裴知晚就非得揪着不放?甚至要退婚?至于嗎?
“反正我是不會同意退婚的。”他咬咬牙,說,“我知道你現在正在氣頭上,你先冷靜一下,我明天再來找你。”
說完,他輕摔上門離開,屋内一瞬靜寂。
裴知晚伸手輕撐着玄關櫃子,一股莫名的無力感悄然湧上心頭。
鐘明霄有句話說得對,外婆的确很看重這樁婚事,甚至為她親手縫制了一件訂婚旗袍,每一針每一線都帶着濃濃的的期望和祝福。
她應該如何向外婆說這件事?外婆她能接受嗎?
*
午休後,裴知晚到工作室裡畫設計稿。
男朋友沒了,工作還得繼續。
而且,她也想找些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許是情場失意,老天會從其他方面稍作彌補,她今日工作時格外順手,沒多久就将旗袍的刺繡圖案确定下來。
起身倒水時,接到了周嘉怡的視頻來電。
“阿晚,和你說件事,”周嘉怡喜滋滋地喝着汽水,“昨天那條視頻後來上熱搜啦,我看到好多人都在誇你,可惜在熱搜上沒待多久就下來了……”
裴知晚靠着桌子邊沿,抿了一口水,等周嘉怡說完,她輕聲說:“嘉怡,我也有事情想和你說。”
“啥事?”
“鐘明霄出軌了。”
周嘉怡差點被嗆到,驚得瞪大了眼睛:“阿晚你說啥?我是不是聽錯了?”
裴知晚低垂着眉眼,把事情說了一遍。
她語調平靜,仿佛隻是在陳述一件事實,可落入周嘉怡耳中卻猶如驚雷。
周嘉怡直接從椅子上蹦起來,罵了聲髒話:“我以前就覺得他不是什麼好東西,呸,大渣男!明知道要訂婚了,還敢出軌……”
周嘉怡罵罵咧咧,情緒比裴知晚這個當事人還要激烈,罵到一半,起身拖出行李箱,準備收拾東西提前回京市,好在被裴知晚勸住了。
裴知晚掌心貼着杯子,溫開水的暖意透過杯壁直達心尖,她很輕地笑了下,說:“你把事情忙完了再回來,我現在沒事,你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