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入冬總是比别的城市要快上一步,光秃又密布着細紋的樹杈上已經覆蓋上了一層清淺的雪,斷斷續續的落在上邊。
泛白的煙霧宛如波浪一樣從唇邊湧了出來,像是一道絲滑的雪色綢緞,飄散在他淩厲的眉眼之間。
像一個極具寫實感的攝影作品,五官深邃的人,即使是站在模糊的風雪裡,那張臉都顯得比旁人要高出好幾個清晰度。
“我去,那人蠻帥的——是明星嗎?”圍着圍巾的女生瞪大眼睛,腦子裡一閃而過一個畫面,但是卻沒能捕捉到,“看着有點眼熟呀。”
“不是吧,你看誰都眼熟……感覺應該是保镖?”她旁邊站着的拿着徐子駱Q版印花小扇子的粉絲興奮極了,這意味着她們快到地方了!
“徐子駱的保镖?”看着陳涉遞過來的冷淡又兇悍的視線,圍巾女生點頭贊同,“确實像!”
聽到這話的陳涉冷嗤一聲,把煙按滅了扔垃圾桶裡。
出門在外還能被認成情敵的保镖,跟侮辱人格沒什麼區别。
“保镖帥哥,工作辛苦了!”女粉絲拿了瓶後援會的礦泉水遞給陳涉,上面還印着扇子同款的Q版徐子駱,保證道,“放心,我不是私生,我們隻是迷路了而已!”
誰管你們是不是姓徐的私生。
陳涉沒動作,女粉絲瞬間一個了然的表情,把礦泉水放在了陳涉旁邊:“我懂我懂,工作時間不讓接粉絲的東西——沒事這隻是礦泉水。”
“帥哥,見面會往那邊走呀?”
“不清楚。”帥哥保镖神情漠然。
“我們真不是私生,”圍巾女生連忙又強調了一遍,她知道最近徐子駱被私生粉纏到家裡的事情鬧得很大,“我朋友是第一次追線下找不到地方。”
拿着扇子的粉絲苦着個臉,抱怨的歎道:“這裡怎麼這麼大啊,早知道就陪你去打卡别栀子的公司算了。”
A市下了一場初雪,寒風吹來都是涼涼的。
陳涉這才把視線慢吞吞的挪到了她們身上,揚眉:“你是誰粉絲?”
拿着小扇子的粉絲一愣,指了指旁邊的朋友:“她粉别栀子,我粉徐子駱。”
“cp粉?”
“……不是,唯粉。”
圍巾女生感覺這人闆着一張嚴肅的臉裡吐出娛樂圈專有名詞,莫名顯得極度怪異。
“嗯。”陳涉淡淡應了一聲,屈尊纡貴的擡起手指了個方向,“見面會在那邊。”
兩人瞬間發出喜悅的呼聲,謝過陳涉之後小跑着趕過去。
一路上還傳來兩人氣喘籲籲又興奮的小聲揣測。
“見面會在那邊,往這兒放個保镖幹什麼?”
“我哪知道,總不能是怕有人從通風管爬上去吧?”
“……神經,又不是蜘蛛俠。”
雪還沒停,室外溫度驟降,不過來的人依然隻多不少。
“駱哥,下個月要準備進組了。”
“我知道,這是最後一個見面會吧?”
“明天還有一個,在山湖路廣場……”
耳膜邊上的喧鬧和尖叫聲仿佛還沒有散去,徐子駱側頭揉了揉耳廓,一天跑兩場,就算是鋼鐵俠也該有點累了。
助理跟在他後面進休息室,又重複了一遍徐子駱剩下幾天的行程。
“明天七點半我來接你,咱們先去平安大廈——哎……怎麼了?”前邊高大的身影突然停了下來,助理一下子沒刹住腳,頭撞到了徐子駱的後背上。
助理茫然的擡起頭,隻見單人休息室裡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個陌生的男人。
大刀闊斧的坐在沙發上,眉眼淩厲,一身黑的皮衣,氣質特别像是來要債的。
“你誰?”助理大喝一聲,擋在徐子駱身前,嚴厲道,“誰讓你進來的?”
徐子駱伸手拍了拍助理的肩膀,示意他讓開:“沒事,熟人。”
“你怎麼在這?”
“來找你。”陳涉開門見山,“别栀子在哪?”
徐子駱愣了一下,表情怪異:“你也聯系不到她?”
“她在哪家醫院?”陳涉眉間深深刻上一條皺痕,使整個人看上去更加不好惹了一點,“她……得什麼病了?”
到底是什麼病讓她舍得放棄半年的工作,正當紅的時候卻從公衆視野裡完全消失了。
陳涉一開始不敢細想,後來每到安靜下來的時候,那股窒息一般的恐慌就像是鈍刀子,一點一點磨開皮肉,
這種感覺雖然細微,卻仿佛螞蟻啃食一樣,連綿不斷的。
“應該不是她。”周發财得絕症的事情早好多年前就鬧得沸沸揚揚了,徐子駱在圈裡待得久,估摸着是他出事了,“是她身邊的人,别栀子半年前就找我要過國外一家醫院的聯系方式了,這會兒估計還沒回來。”
陳涉盯着他看了半天,徐子駱大大方方的回看他。
他沒撒謊。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