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這就去做。”嘴上說着去幹活,裴守卿的手卻不聽使喚,仍舊貪心地停留在她的臉頰旁,眷戀不舍。
被無視的某人弱弱的舉起手,他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人站在院中,視線卻遊移在祝胭身上,不知道腦袋裡天馬行空的想些什麼,傻呆呆不回神。
他知道了!
他終于知道!
平元韶腦子裡活躍的小人瘋狂咆哮。
為什麼志怪小說裡的凡人都會執着的愛上妖怪,見到祝胭後他才知道其中緣由,答案擺在明面上。
若每一位下凡的妖,都能如眼前的絕色女子一般豔麗驚人、蘭芬靈濯,随意瞥來的眼眸宛若碧波秋水,霞姿月韻。那把肉.體凡胎的男人迷得五迷三道便不足為奇。
何況書中主角少年慕艾,更是人之常情。
眼見為實,事情隻有自己經曆才明白個中感受。他的内心深處迸發出無盡的靈感,強烈的想法驅使他的意志。
他要想寫一本驚天地泣鬼神的流芳之作!就以裴兄和嫂子為原型。
他眼睛放光,迫切的想拿起紙筆,恨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近距離的觀察記錄,絕佳一手素材哇!
啊啊啊啊,他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作者。
強烈的目光不得不讓人注意,裴守卿竟然忘了院中還有另一個人。
略帶抱歉的接過平元韶手裡的東西,招呼他坐下喝茶,溫聲為祝胭介紹。
“這是我的同窗元韶兄。今日采辦的物品多,是他一路送我回來的。”
平元韶不好意思,在裴守卿介紹他的時候手腳不自在地扭動。他聲音呐呐的局促着又叫了聲嫂子,坐在椅子上像個鹌鹑。
“這是我的妻子阿胭。”
裴守卿把竈房櫥櫃裡的碗碟洗了一個,加了一勺今年新曬的茶葉,倒上熱水端到廚房外靠牆的木桌上,推給平元韶。
随即轉身端來一個燒着青竹紋路的瓷杯,裡面泡有六顆色澤通紅的枸杞、四片切得薄薄的生姜、兩顆飽滿圓潤的紅棗,一看就知道是給誰的。
平元韶在心裡記下:
一、陷入愛情的男人重色輕友,區别對待很明顯;
二、陷入愛情的男人喜歡雙數,俗話說好事成雙;
三、陷入愛情的男人喜歡笑,但眼裡看不到旁人。
被忽視了的平元韶并不介意,相反他為自己的發現沾沾自喜。
祝胭作為旁觀者,覺得平元韶挺有意思。他看着坐得斯文,實則眼珠子左右轉動。若是被學堂的夫子瞧見,一看就知道這人在神遊太虛。
倒是他身上的氣體有些奇怪,介于無色和白色之間,一會兒無色一會兒又白色。
莫非是她妖力不穩,所以眼見的氣體也不穩定?
裴守卿在竈房裡揉面,擡頭看見祝胭依舊站在外邊,視線看向平元韶的方向,嘴角甚至帶了笑?
手裡的面此刻揉不下去,他停了下來。
之前想着隻要她能留下來他就知足了,經過衙役一事後他感覺到自己似乎變得貪心。
在她看向其他男人卻沒有注意到他時,心裡堵住不甚舒服,無名的一口氣憋在心裡,墜墜的無處安放。
他低下頭繼續揉面,告訴自己不要小家子氣,阿胭是他的妻就足夠了。
手裡的面已經慢慢成形,可以下鍋了。
可以下鍋意味着就要吃飯了。
他忽而想起何宗叔的話,故做無意的揚聲問坐在外面一心喝茶的平元韶。
“元韶兄,何宗叔是等着你吃飯罷。”
老老實實喝茶的平元韶頓感無語,别以為他沒聽出言外之意。
順序上一般不都是主人先問要不要在家吃飯?等客人拒絕說自家做了飯,不吃。主人再說,那好吧,真可惜,再不舍的送客人離開。
怎麼到了裴兄這裡,直接跳開前兩步催他回家呢。
他在心裡記下這一條:
四、陷入愛情的男人小心眼,不能容許其他雄性出現在伴侶身邊。
他放下茶碗,起身向祝胭告辭。
“嫂子,這次元韶登門沒帶禮品,實在抱歉。下次再向您讨要杯喜酒喝。祝願嫂子和裴兄鳳翥鸾翔、琴瑟在禦、合卺嘉盟締百年。”
隔着門,他又向屋裡的裴守卿告辭。抖抖衣袍,哼了一聲,回家吃飯去了。
平元韶離開後祝胭進了竈房,裴守卿心裡一松,憋着的悶氣在祝胭走向他時,自然而然的順了。
外人而已,阿胭怎麼可能會對着旁人笑,肯定是他看花眼了。
“上哪兒找的同窗,挺有意思。”
祝胭瞧他把面團切成長條,然後切塊,揉搓成大小一緻的小面團,用擀面杖旋轉壓成薄薄的一個圓片。
舉起來透着光,摸上去是軟糯的觸感。
竟是這樣的做法,她拿着擀面杖幹攪面粉原來是不對的。
她竟然誇别的男人有趣。裴守卿眼裡的光散去幾分,張了張嘴悶聲獨自生氣。
而今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對待祝胭的事情上,确實開始小心眼了。
這本就是他的妻呀。
聽到阿胭提其他人,心裡那股不順的氣又浮現出來。
他刻意略過,好像沒有聽到,問起了頭等大事。
“阿胭想吃什麼餡兒的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