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忙了一圈,端着瓷碗走過來給她補充零嘴,随後從懷裡搜羅出一本冊子,遞到祝胭面前。
“阿胭你選幾個喜歡的式樣,一會兒我去買紅紙,晚上剪了貼在家裡。神荼和郁壘的門神像我也一并買來,換成新的貼上,去舊迎新。”
“做什麼用?”
手上的冊子畫着各種各樣紅色的花、各式各樣紅色的字,還有一些胖乎乎的小娃娃,紅紅的憨态可掬。祝胭面露不解,似乎不明白剪紅紙的用處。
“明日就是除夕了,養幾日病怎麼把日子忘了?”裴守卿手指為梳,替她整理被風吹亂的秀發。
“哦,除夕。”
除夕最是吵鬧,吓破膽的小妖們都不願出窩,但祝胭知道這是人界最重要的節日。
為避免對視,她借着低頭看式樣的動作,掩蓋自己的異常。
“到時候把阿胭喜歡的都貼上,紅色的喜慶,家裡多些年味看着不冷清,阿胭若是心情好,病也好得快些。哦,對了!”
他一拍腦袋,懊惱地皺眉。
“明日除夕是不能喝藥的,差點忘了。今日的藥需得熬得濃稠些,昨晚按壓穴位時惡化的脈絡痊愈了不少,如今眼見着阿胭氣色好上許多,再喝幾副便大緻無恙了。”
“真的?”
“自然,毒已清除,療養些日子就會慢慢好的。阿胭你先挑着,我去竈房看看還差什麼菜,一會兒去村口買些豬大骨和肉回來,過節為你熬碗湯補補。”
念念叨叨的,男人腦袋裡想着需要置辦的東西,匆匆進了屋也不知道忙些什麼。
有肉吃?
祝胭是肉食動物,可她在人界吃上一口肉并不容易,裴守卿節省慣了,哪怕壞掉的剩菜葉子他也舍不得扔,下鍋的肉都不夠祝胭塞牙,因此聽到“肉”這個字,她不自覺的舔舔牙齒,口齒生津。
長長的伸個懶腰,窩在輪椅裡。陽光宜人,微風不躁,她阖上眼睛打盹兒,小小的院落裡,一靜一動端是歲月靜好的模樣。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門外突兀的聲響打破了小院的甯靜。
“開門!趕緊開門!”
“再不開門休怪我們踹門了!”
“屋裡一定有人,就躲在裡面呢!”
動靜很大,門闆被震得搖晃,門檐頂上積雪簌簌落下,惹得門外淋了一身的人破口直罵。
不等裴守卿解下圍兜從竈房裡出來,來人氣勢洶洶地一腳将門踹開,門闆吱嘎斜在一側。
幾人大搖大擺進了院,不由分說掃視一圈,目光定在丹桂樹後,坐在綠蔭叢旁曬太陽的祝胭身上。
好美的小娘子!
遠遠看上一眼,腿腳不由得發軟。此等尤物恍若天仙下凡,蝸居在小小的農院裡真是可惜。
好色的兩眼放光,欲念上頭。
“官爺,就是她!就是她來曆不明!”
裴朱媳婦尖銳的嗓音打斷了衙役們的臆想,掐着腰指着祝胭辨認。老實說那日天暗她也沒看清新娘的長相,但院裡隻有這一位,必然是新娘無疑。
“哦是嘛,來曆不明,抓回衙門審審不就清楚了?是吧小娘子~乖乖跟我們走,讓官爺我好好疼……好好審你。”
“可别敬酒不吃吃罰酒。”
兩個衙役,一個五大三粗腰上堆着肥肉,眼裡揣着色眯眯的不懷好意,另一個尖嘴猴腮長相陰險猥瑣。
院裡的女子對他們的到來無動無衷。
李大色鬼附體,身上有了反應,他視線粘在女人身上,嘴裡惡聲惡氣的催促:“趕緊走,休怪爺爺我動粗!”
這麼美的小娘子,可不能先便宜了旁人。
裴朱媳婦看得着急,她黃臉暗痘了一輩子,難免妒忌女人天生麗質的美貌,她恨不得所有勾.引男人的賤.人下十八層地獄。
裴朱媳婦轉念一想,冷哼一聲。
這樣也好,能伺候官爺是她的福氣,誰讓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攔了自己的路。
裴朱媳婦神氣地環視一圈,仿佛這處宅子已是她的囊中之物。至于裴家棄子,胳膊擰不過大腿,病秧子一個能跟她争什麼?
早在三人進來時,祝胭就起了殺心。窩在毯子中看似一動未動,實則悄無聲息的屏聲運氣,識海裡的壓制有所松動,一絲妖氣逐漸凝聚成團。
幾人的目光惡心污糟。
祝胭輕皺眉頭,手掌屈起三指成爪,驟然伸出毯子隔空要這幾雙醜陋的招子時,屋内傳來男人驚慌的聲音。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