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紅色軟帳内一男一女正在共赴極樂世界,男的是太子李颢懿她認得,女的想必就是不得了的葉側妃了。
他深情地注視她,眼神些許迷離,嘴角笑的很開,想必是快樂到難以言喻。
竹意微伏在屋頂,眼神晦暗,内心卻沒有什麼波瀾。
好了,自欺欺人的遊戲結束了。
其實從她第一眼看見景言懷中的人她便知道是樂卿了,嗯……她沒穿鞋的那隻腳上的紅繩是竹意前世編給她的。
穿越的時候連帶紅繩一起穿越了,可死了紅繩卻沒有消失。
那麼這就意味着,蘇樂卿是真的死了,連她幸存的一絲希望,希望她不是死了而是回去現代,也清清楚楚地給她磨滅了。
樂卿這麼惜命的人是斷不可能會自殺的,更何況有了孩子,那更是會努力地活下去。
她身子有些發軟,但并無淚意。
竹意将那二人的臉描摹一遍又一遍,死亡是一件多簡單的事?
未免太便宜他們了吧?
伴随屋内女人越來越急促的喘.息,直到最後化為一道經久不消的嬌柔尖叫。
竹意憋着一口拿不準要身亡的氣,視線緊鎖紅帳裡的兩位:
“李颢懿,好得很。”
“我們來日方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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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姑娘的神情,這是認得在下?”那人率先開口。
竹意定了定神,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人身上。
李颢懿一直握着她的腳腕不撒手。
她被男子當衆輕薄了卻不怒反笑,将塗抹蔻丹的腳趾輕輕覆在他薄唇上,眼尾勾人道:“噓。”
眼神似有似無地瞟向他腰間:“攸兒認出公子的玉佩喽~”
聞言,那人先是面色一沉,随即立馬松開她。
兩人對視半晌後,風起雲湧間。
他又眯起眼,悶笑一聲,負手離開。
竹意見到他路過方掌櫃身邊時微微停頓了下,輕蔑一笑。
這不,魚兒就上鈎了。
表演提前結束,她站在圓台中央柔柔地福身,周圍陸續響起掌聲。
福身時低頭看到圓台上的金豆子,不免嗤笑。
呵,男人這些小把戲,從古至今真是大同小異,他想英雄救美,那她自然是要好好遂了他的意,陪他演一場盡興的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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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梨花閣,果然休息不過兩刻,方掌櫃便親自找上門來了。
三聲叩門聲後,是方掌櫃恭敬的聲音:
“杜姑娘,方才那位公子重金邀姑娘去屋裡再彈奏一曲,姑娘去是不去?”
意料之外的是,方掌櫃居然是來詢問她而不是來通知她。
這個細節倒是讓竹意對方掌櫃有些刮目相看,按理說李颢懿要人,哪還有容人拒絕的餘地?
李颢懿是齊月樓的常客,掌櫃也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看來這個掌櫃不簡單,她頗有好感。
“容攸安換身衣物就去,勞煩掌櫃稍等片刻。”
“不着急,杜姑娘慢慢收拾,隻是醉香樓那邊需不需老奴派人去知會一聲?”
竹意是醉香樓的頭牌姑娘,按規矩說不能夠私接客人,應得東家首肯後方可見客,不過醉香樓要是知道她去見的是太子,定是不會拒絕。
“不必了,多謝掌櫃,攸安自有分寸。”
掌櫃在門外作揖表示默認,她去内閣換回之前的白裙,兩個婢女也麻利地幫她重盤了發髻,換了發飾朱钗,相較于之前的演奏模樣,雅緻清冷了許多。
抱好琵琶,跟掌櫃上三樓,拐拐繞繞,方才進到一間極其奢華别緻的包間。
“公子,杜姑娘已帶到,老奴告退。”方掌櫃躬身對着屋裡正中軟塌上的人作完揖便離去。
她跟進屋子,立于他塌前,抱着琵琶,規矩地低眉,不卑不亢,等待塌上人開口。
“杜攸安。”他拉長聲音懶洋洋開口。
“奴婢在。”沒有自稱小女子,而是直接自稱奴婢,因為她本就知道他的身份,而他又故意露出自己太子玉佩,不就是想她發現嗎?
真是幼稚,那就陪他演呗。
“哈哈!好!好!”李颢懿興緻高漲,起身到她跟前,“杜姑娘果然冰雪聰明!”
竹意不說話,隻是盈盈舉首看他。
蘭眼擡露斜,莺唇映花老。①
他忽覺她朱唇未動,口脂先香。
旋即單手摟住她的纖腰,低頭湊近,嗓音低沉:“本王一向鐘意聰明的姑娘,奈何杜聰明又生得如此出塵脫俗,魂都被你勾走了,這可叫本王如何是好?”
兩人緊貼,身子間隻隔了一支琵琶。
他滾燙,她冰涼。
竹意不适,微微别開腦袋,故意拉開點距離,毫不怯場,揚頭反問:
“是嗎?殿下鐘意攸兒?有多鐘意?”挑釁不已。
不待他說話,她又繼續道:“可是怎麼辦,我可不預備進太子府做殿下的人。”
話落,李颢懿眸光微寒,手上力道加重。
“再講一道?”
她伸出一隻筍尖抵到他的胸口,嬌媚勾人的表情與她清冷的氣質形成巨大的反差:
“我要殿下的心。”
那人勾唇笑開。
好,哈哈!他有的是耐心陪她慢慢玩。
李颢懿松開她的身子,負手而立:“九月二十本王為側妃辦生辰宴,屆時你來助興,提前見見未來姐姐。”
竹意在心中冷笑連連,樂卿與你成親一年怎從未聽聞你為她籌辦生辰?
“姐姐?攸兒可不需要什麼姐姐。”她自主退到一旁坐下,悠然兀自擦拭起琵琶,“我要做殿下唯一的心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