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2是能夠影響世界的奇點技術,是常人無法理解的玄奇奧妙。
即使塞恩思在這座地底的囚籠中經曆了足夠多的特殊時間事件,靈魂經受了“洗禮”變得對時間格外敏感,也依舊無法擺脫TT2的影響。
在塞恩思的感知中,時間的靜止與恢複就像是在夢中踩空了樓梯,是一種猛然緊繃的失重感,伴随着一陣恍惚。
而這種踩空般的恍惚塞恩思每天都會經曆數次,甚至總結出了一些基礎規律。
——它們大多出現在主管集中對職員發布工作指令時段、設施中出現強敵需要安排戰鬥人員鎮壓的時刻、職員中出現瀕死者需要部署撤離時……以及,主管想要使用處決彈時。
主管在光線昏暗的主控室裡亵渎着時間,欣賞着祭品們用生命制作出的定格動畫,然後掏出最滿意的一幀,在靜止的時光中瞄準,無聲抹除那些抱團取暖的羔羊,讓人不再敢期盼童話中擦肩而過的美好。
員工無法影響主管的決策,塞恩思隻能在踩空一串台階後踉跄撲倒在樓梯拐角的平台處迷茫回首,猜測自己身後是否一開始就空無一物【1】。
那種空落落的迷茫實在令人反胃。
雖然近些日子的主管已經鮮少使用處決彈了,塞恩思和她的同伴身上還有了能夠保護自己的金色護盾,但她仍舊會在察覺到時間的異常後緊繃起來。
六點四十七分,正在中央本部一區上層休息大廳等電梯的塞恩思感知到了今日的第七次時間暫停。
這個時停頻率較正常工作日要高上不少,但遠不及‘前幾日’研發部核心抑制時那樣頻繁,說明塞恩思等人給主管帶來的威脅遠不及Binah部長反叛來得嚴峻直觀。
塞恩思先是閉了閉眼,通過她與“白夜”之間的聯系感知是否有不甘的靈魂在此刻投入終末的懷抱【2】,确認無人死于處決彈後才睜開眼,繼續等待電梯。
——與其思索主管時停是為了什麼,不如多關心一下隊伍裡的情報部與控制部文職何時能騙過公司電梯,假裝自己一行是出逃了的異想體,離開中央本部前往上層情報部,抓緊時間搞異想體裝備研發。
跨異想體進行異源PE裝備研發目前僅存在于他們的構想中,能否真切落實還需要進行實驗。
而在塞恩思一行人終于等來了電梯,平安來到情報部後,他們卻遇到了異常。
主管通常會命令沒有工作的員工在所屬部門的休息大廳或主休息室待命,沒有工作的文職通常也會在員工附近休憩。但文職們即使被主管納入了員工所在的調度管理系統,他們也依舊是後勤文職,需要定期在輪值範圍内巡邏,完成他們的本職工作。
此刻,恰巧有兩名文職巡邏到了情報部下層中部的休息室——準确說,這裡是聯通公司中上層的樞紐電梯間,是一處需要重點巡查的交通要地。
這兩名文職分别來自情報部與研發部,一個正在檢查這裡的監控運轉情況,一個正在确認逆卡巴拉抑制器的強度。
聽到電梯門開合的動靜後,他們兩人本能回頭,循聲看去,随即愣住了。
因為是文職,所以即使被納入了調度管理系統主管也不會像要求員工那樣要求文職時刻裝備全部飾品,通常情況下文職眼前都不會有遮擋視線的眼罩,頂多帶一副增加工作效率的眼鏡。
透過清晰明亮的特制鏡片,塞恩思能看到這兩名文職眼中的情緒和視線落點的軌迹。
他們看着從樞紐電梯中走出的塞恩思一行,眼皮略微耷拉了些許,像是疲憊的社畜在做PPT時突然發現自己的工位上突然多出了一份文件,隻能停下手痛工作加急處理,習以為常中帶着幾分無可奈何的煩躁。
暫停了本職工作的兩人動作統一地擡手在通訊器上連按幾下,而後又擡頭有确認了一遍頭頂的監控們,不知彙報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反饋,最後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沉默注視着塞恩思幾人。
這是再明顯不過的異常。
在此之前,‘正常’的職員們雖不會主動加入塞恩思的罷工抗議隊伍,但他們大部分對罷工職員們的态度還是相對平和友善的,不會警惕他們的靠近,也不會抗拒一些基礎的日常交流,甚至還有人會好心勸誡他們不要在主管的地界對主管不敬,委婉建議他們改換更溫和的抗議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