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明的主管未雨綢缪地調動員工，準備鎮壓出逃的“審判鳥”——憤怒的“審判鳥”為塞恩思的洞察工作打了差評，意志堅定地要出逃。

他還有五秒鐘準備時間。

情報部、培訓部、安保部三個部門的常駐精英員工接收到了調動指令，沒有半分遲疑地拿起武器，趕往中央本部。

常駐控制部的迪亞沒有接到調動指令，仍舊沉默地抱着那柄微笑的巨錘枯坐。

六名五級員工與一名四級員工的配置足以快速鎮壓出逃的“審判鳥”，上層部門也需要有人鎮守。

舉着天平的高鳥氣勢洶洶地出逃，想找塞恩思理論，卻在休息室被七名員工聯手圍攻，一次【審判】還未蓄力完成就被打回了收容室。

重回收容室的“審判鳥”看起來更暴躁了。

主管苦惱地按揉着額角。

鎮壓異想體對他而言并不算困難，但頻繁出逃的異想體仍是不小的煩惱。

僅是今天一天：“貪婪女王”、“焦化少女”出逃兩次；“審判鳥”、“小幫手”“被遺棄的殺人魔”出逃一次；連帶着“小紅帽雇傭兵”或自發或被動地出逃了三次。

小小一隻的“懲戒鳥”更是不知道出去逛了幾圈。

異想體出逃數目比過去五天都多，清潔能源的收集效率也有明顯下滑……

主管注視着空蕩蕩的腦葉公司，沉思幾秒後發出一聲輕啧，朝身後擡起了一隻手。

安吉拉微笑着，略一躬身，離開了主管的辦公室。

——

辛苦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後，塞恩思收到了安吉拉的短訊。

【到我辦公室來。】

語氣與主管有八分相似。

塞恩思沒有去過安吉拉的辦公室，卻清楚的知道它在哪裡。

因為不論從哪條路前往主管的辦公室，都必會途經安吉拉的辦公室。

踏入這間屋子，入目便是一整面牆的監控

“老婦人”的搖椅發出可怕的吱嘎聲，孤獨地渴盼着傾聽者；“銀河之子”無助悲泣，熱烈地祈求着友人的陪伴。

安吉拉坐在寬大的轉椅上，翹起一條腿，将十指交叉的雙手疊放于膝上。

監控屏幕上的光從她身後打來，為安吉拉柔美的面龐籠罩着一片斑駁的陰影。

安吉拉明明不需要這些數量龐大的監控屏幕——她身為這座設施的總管AI，不需要任何額外的顯示設備，天然便能【看到】這裡的一切。

她在模仿主管，塞恩思清楚地意識到。

“請坐吧，塞恩思小姐，讓我們來聊聊這場失敗的無聊實驗。”

安吉拉微笑着，點了點面前的一張椅子。

塞恩思注視着安吉拉完美的笑顔，沒有被她的言語說幹擾，安然坐下，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那些消失了的文職去了哪裡？”

“真失禮啊，我正以人類的談話禮節與你溝通。”安吉拉儀态端莊，語調不緊不慢。“文職的相關話題，本該放在實驗複盤的後半部分進行解說。”

“但我好心告訴你：那些文職現在活的很好，吃喝不愁，除遣散費外還額外拿到了一筆豐厚的報酬。”

“即使你不信任我，也該相信公司——公司不會任由這些好用的勞動力資源被白白浪費。”

塞恩思攥緊雙拳，憤怒地咬緊牙冠。

腦葉公司是一家能源科技公司，在這裡，人類也是耗材的一部分。

安吉拉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些，因為她知道塞恩思完美地理解了她話中的含義。

她微笑着，放柔了聲音，前傾身子與塞恩思靠的很近：“塞恩思小姐，讓我來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這樣近的距離足夠讓塞恩思看清安吉拉臉上的每一處細節。

美麗的AI秘書合着眼，淡藍色的細軟發絲披在她身後，俯身時，一小縷被紅色的小熊皮筋紮在腦側的發絲從臉頰滑落。

“人類在生死之間的巨大情緒起伏能夠刺激異想體産出更多的清潔能源。”

“真是偉大的發現。”

“可令人遺憾的是，沒有了文職的血與哀嚎，今日異想體綜合好評率明顯降低，能源收集成果不盡如人意。”

安吉拉蹙起眉頭，似悲似喜，不知在為誰感懷。

“主管會為此感到失望嗎？”

“這座設施存在的意義便是為了幫主管收集足夠多的能源——真是一項失敗的實驗。”

“塞恩思小姐，我該如何用外行的話來讓你明白，那些自我感動的可悲愚行不會讓你的朋友活的更好——不要再用你那天真的妄想來幹擾主管的工作。”

“戲台上的演員不該做出出格的舉動。”

“但沒關系……”安吉拉罕見地睜開了眼，無機質的金色眸子裡盛滿了冰冷的憤怒。“讓我們重新開始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