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有戀人嗎?”
結合剛剛發生的事,她會這麼問顯然不單單隻是好奇。
戀愛咨詢,虎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這個。
“啊咳咳……啊!那個啊,應該,可能,也許可以吧……”他把菜單立起來擋住臉,假裝很忙。
涉及到未知的領域,奈奈子确實有點好奇:“一般都是怎麼樣的?”
“就是……正常。”
奈奈子不解。
正常是什麼意思,他怎麼吞吞吐吐的。
“那結婚也是走一樣的程序嗎?”她追問道。
“結婚???已經到那種程度了嗎?”菜單的邊角被猛地揉皺了,他一下子沒控制好聲量,周圍好幾個顧客看了過來。
奈奈子觀測他的反應,有些不明白。
——咒術師不能結婚的嗎?那要怎麼辦?一直做戀人?
好怪的理念。
“不行嗎?”奈奈子以為是手續上存在困難,于是問道。
“……不行。”虎杖悠仁不敢看她的眼睛。
至于不行的理由,他暫時想不出來,他隻是本能地覺得,結婚這個詞無論是對他還是奈奈子,都應該很遙遠才對。
奈奈子思考了下:“隻做戀人的話也挺好,結了婚再離也蠻難的。”
她的關注點在别的方面。
——财産之類的要怎麼保障?純靠信仰和力量約束是可行的嗎?
諸如此類的想法一時之間占滿了思考的餘地,使她短暫地忽略了一些細節。
而坐在旁邊的人像是帶着某種情緒,問出口的話聽起來已經咬牙切齒了:“隻能做戀人你也覺得好?”
充分兇狠的表情和語氣,離得近的客人們紛紛看過來。
奈奈子注意到彙聚而來的目光,用力拍了他胳膊一下,啧了一聲:“小聲點,你想讓大家都知道嗎?”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虎杖悠仁的聲音變得有些委屈了。
“什麼?”他太小聲,奈奈子沒聽清。
“沒什麼。”他頓了頓,然後又很任性地補充道,“總之就是不行。”
“咒術師不行的話,那别的人呢?”奈奈子問。
咒術師和咒術師,咒術師和普通人之間應該也不一樣吧。
虎杖敏銳地捕捉到某條信息:“對方也是咒術師?”
可惡,是什麼時候認識的,是他知道的人嗎?
“不是的話答案會不一樣嗎?”
“那也不行,我不同意。”
奈奈子震驚:“你不同意的話就不行?”
——在咒術界,這種事是由他一個人能決定的嗎?
“昂!”虎杖想也沒想就應下這話。
他才不管自己的反對有沒有分量,他想爺爺一定也不會同意的,結婚什麼的最好見鬼去吧。
此時他們等待已久的芝士牛肉飯終于被服務生端了上來,于是對話被迫中止。
半信半疑地吃完一頓飯,奈奈子偷偷在桌子底下給新田小姐發短信。
布丁腦袋:他說他不同意。
布丁腦袋:但是我會幫你想辦法的。
炒面就應該加芥末:?
布丁腦袋:我會努力讓他允許你們結婚的。
編輯完這句話,奈奈子把手機收起來,去前台結賬。
飯後散着步走回去,她又把那條圍巾戴上了。奈奈子小口喝着熱可可,兩個人走得都不快。
虎杖想起剛才做的戀愛咨詢,覺得大概率和前天打來的那通電話有關。
“戀人……很喜歡對方嗎?”他問。
奈奈子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她斟酌了一下,說:“在一起的話,會很高興吧。”
所以不允許結婚什麼的,簡直太獨裁了。
虎杖撇嘴,很孩子氣地問:“一定要結婚?”
“隻是一個階段吧,也不是所有人都會這麼想,像牽手擁抱一樣,是自然而然會産生的想法,不是必需完成的任務。”奈奈子試圖說服他。
“那明天呢,你打算做什麼?”問出這句話之後,虎杖悠仁垂着頭,像隻迷路的犬科動物。
話題轉變得太快,奈奈子有些迷茫,但還是老實回答道:“沒什麼特别要做的。”
在她列好的待辦清單裡,基本都是些瑣碎的小事,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快要到截止日期的小組作業。
虎杖把踩到的石子踢開,像是質問又像是郁悶到了極緻,他嘟嘟囔囔地說:“自然而然牽手擁抱之類的……不做嗎?”
奈奈子這回聽清了,她看着那顆圓滾滾的石子沒入草叢,腦内空白了一瞬,停下腳步。
“……和誰?”依舊清淺的聲色,帶着幾分木楞。
冷調的天光下,她墨色的頭發被風吹亂了,同色瞳孔裡琥珀般的流光潋滟得動人,奈奈子擡頭看向走在自己身邊的人。
那是帶着探知的,生動又純然的眼神。
微小的情緒起伏配上精緻的五官,變成了疑似勝券在握的神情。
誤會油然而生。
再遲鈍的人此刻難免也會将其解讀成某種暗示吧。
就像是那種表面在問“A”或“B”的問題,實際上卻在尋求“是”或“否”的答案。
和誰?
——想和誰都可以嗎?
輕佻的調戲和勾纏的誘導在絕對坦然的神情下如覆紗般若隐若現。
虎杖悠仁在持續的凝視下卡頓似地退後了兩步。
穿着帽衫的少年臉上神色堪稱精彩地變幻了一個來回,透着熱氣的绯色從頸下迅速向上蔓延。
奈奈子覺得那顔色像是要洇出來了,連帶着讓她也覺得臉熱。
明明離得也不算近,還是在馬路上,不算狹窄的空間裡,空氣沸騰得簡直莫名其妙。
緊接着,奈奈子受到了她這輩子聞所未聞的、堪稱六月飛雪的指控。
“你…你這家夥…那種漫畫……”
“……那種漫畫以後還是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