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季遲的是陸見商長久的沉默,但沒聽見導演的叫“停”,季遲心裡疑惑,卻保持着狀态。
倒是陸見商笑了出來:“抱歉……”
吳征喊了“咔”。
“抱歉啊陸導,我有點走神。”陸見商率先認錯。
陸見商出戲是一件稀奇的事,吳征沒有責怪,隻叮囑了一下準備一下重新開拍。
那邊說完,陸見商轉過頭來,突然就沖着疑惑的季遲委委屈屈眨了一下眼,嗔怪解釋道:“都怪你,誰讓我們季哥演起戲來氣場太強,我移不開目光了。”
季遲聽着一頭黑線,不想搭理陸見商的滿嘴跑火車,準備走到一邊去重新走位。
陸見商卻拉了一下他的手,正經笑道:“和你對戲我太興奮了,我會調整好的。”
手的觸感一觸即分,季遲感到自己的手心被陸見商撓了撓,明明隻是輕輕的一碰,卻是透過表層的皮膚一路酥酥麻麻癢到了心底,直到重新開拍,手心的觸感依舊揮之不去。
有點煩。
季遲其實挺佩服陸見商這種現實和戲裡能夠任意切換的本事的,他不行,他必須要完全把自己投入于角色,才能更好的入戲。
季遲努力忽略手心遺留的觸感,但手心的觸感仿佛長進了肉裡。
季遲在鏡頭看不到的地方,輕輕蜷起手指也蹭了蹭。
這一次拍攝很順利,季遲同上次一樣攔住了陸見商的去路,兩人眼神再一次碰到了一起。
“賽場見。”季遲目光灼灼道。
“賽場見。”這次陸見商回應道。
接着陸見商淺淺牽動唇角,和季遲擦身而過。
季遲不着痕迹皺了眉,走向自己的同事。
剛才這一幕落到了季遲同事的眼裡,見季遲過來,隊友一把攬住了季遲的肩,輕蔑道:“他當自己是誰啊!真當自己車神了!”
“就是,他方灼傲什麼傲,給他臉了!”
季遲聽着同事的話臉色沉了下來,抓住了身邊其中一個同事的衣服前襟:“你們還不配在他背後指指點點!”随即警告道,“别讓我再在你們嘴裡聽見一個說他的字,再讓我聽見,别怪我不客氣!”
季遲說完這句話,扔了同事的衣角,一刻不停轉身走遠了,一張臉比鍋底還黑,留下同事在身後罵罵咧咧。
他是讨厭方灼,但也輪不到别人來指指點點,方灼,隻能他罵。
“咔!”
吳征拍下了闆,對于季遲的這場戲,略過陸見商的出神不表,吳征很滿意,不管是和陸見商的那種争鋒相對的張力,還是私下對同事的告誡,雖然隻有短短的一幕,幾句台詞,但顯然季遲已經進入了狀态,找到了邱子鳴的感覺,吳征甚至隐隐有種這就是邱子鳴的錯覺。
“準備準備,下一場!”
下一場戲是拍方灼回來後,邱子鳴又一次在休息室内和方灼遇見,同一場景,不同的是人的心境,特别是在剛拍完兩人争鋒相對的情景後,這很考驗演員的肢體語言和眼神語言。
兩人換好裝後正式開拍。
看見司璐在賽場上奪冠捧杯後的邱子鳴再也坐不住了,他直接一路奔跑去了公共休息室,由于有相關證件,一路走過來都沒有人攔,他氣喘噓噓推開了休息室的門,所有人都在看他,他卻沒有任何遲疑,站在門口,一手撐着門框喘氣,一邊用眼神快速搜索休息室裡的人。
下一秒,他就和方灼的視線對上了。
這次回來的方灼少了一些意氣風發,多了一份淡定從容。
他在看見邱子鳴後愣了一秒,随即回過神來,仿佛此刻見到這人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邱子鳴從他的眼神裡看見了驚訝、開心和久别重逢,一陣波濤洶湧後,最終歸為了沉寂,落到了兩個心照不宣的微笑上。
“回來了?”邱子鳴開口。
“嗯,回來了。”方灼答。
在這一刻,邱子鳴感到自己心裡堆積的那些所有,不管是和方灼的競争也好,還是憤恨他一聲不吭在受傷之後消失也好,在這一刻都消弭在一眼對視和兩個微笑裡。
邱子鳴徹底和方灼和解,也是同自己和解。
時間被無限拉長,或許不長,隻是在兩人之間已然過了半生。
“咔!”
這一幕也結束了拍攝,當吳征喊下結束後,周圍工作人員裡陸陸續續發出了意味深長的“咦”聲,更有大膽的工作人員直接說了出口:“陸哥你看季哥的眼神把我雞皮疙瘩都看出來了!”
季遲通通充耳不聞,他還陷在剛才陸見商看他的眼神裡回不過神。
陸見商的眼神一直很有戲,季遲是知道的,但真的在戲裡遇見,季遲又有了新的實感,是真的很容易讓人陷進去。
這邊陸見商已經在一片善意的起哄聲裡走近了季遲,在季遲還在晃神的檔口,陸見商伸手按了按季遲翹起的一縷頭發,笑道:“遲遲,我覺得等這片播出後,方灼和邱子鳴一定會有CP粉。”
季遲呆呆看向他,陸見商覺得可愛,笑着把話裡的意思說完了,“畢竟我們是那樣般配。”
聽着陸見商近乎自戀的發言,這下季遲徹底回過了神,再深的戲也出了,他皮笑肉不笑扯了一下嘴角,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