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雨，飯局結束後雨果然下了起來。

車裡沒有人說話，季遲靜靜靠在車後座看着車窗外淅淅瀝瀝越發大的雨心想天氣預報果然很準。

他其實一點都不喜歡下雨天，尤其不喜歡在雨天外出，濕濕漉漉不說，下雨天還總能勾起他的一些不美好回憶。

“這事你到底怎麼想的？”

長久的沉悶後，前排的經紀人李行終于在回完最後一條短信後開口。

季遲沒吱聲，目光依舊望向窗外的雨，車裡開着熱空調，悶得很，季遲很想打開車窗透透氣。

李行半天沒聽到回應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城市的燈火打在季遲的臉上星星點點的，在光影勾勒下，季遲側臉的輪廓越發明顯，他仿佛正處在光與暗的交界處，冷漠而疏離。

“王總是星銳影業的大投資方，你如果真想順順當當接下辛導的那部戲，就一定繞不開他。

“季遲，你是個有真本事的，我也看得出你是有野心的，别讓三年前的事重演，這不值當，你好不容易才熬過來……吃過一次虧，該長記性了。”

李行絮絮叨叨勸道，他是不明白季遲到底在堅持什麼，既然選擇進了這個圈子，那就沒有什麼比能夠拉到資源更重要，像王堯這個階層的資方，多少小明星跑斷了腿找門道都不一定會被人家看上，而今人就是看上季遲了，季遲卻死活不點頭。

見季遲依舊不搭腔，甚至連一個多的眼神都不往他這兒給，李行自覺閉嘴，反正該說的他也都說了，該勸的也勸了，個人有個人的命，他也就沒必要再往上湊，自讨沒趣。

李行不再說話，轉過身去看手機，車廂又安靜了下來。

季遲看向外邊的姿勢基本沒動過，光影明滅中，他眨了眨眼睛。

李行說的這些他都懂，人嘛，有時想要得到什麼就得犧牲掉什麼，公平得很，但這事就不是他能幹出去的事，如果他能答應，三年前就答應了，也不至于因為得罪了資方白白浪費三年光陰……

季遲隻要一想到這樣的事或許還會重演，就說不上什麼滋味，他想拍戲，想一直拍下去，可顯然這事不是他能說了算的。

和現在的經紀公司JM.的合約還有三年，也許等熬過這三年，離開了JM.後，他能試試新出路。

季遲有的沒的想着，不自覺捏緊了手裡的手機，手機也就在這時響了起來。

季遲垂眼看向手裡的手機，隻一眼他就愣住了，仿佛是被釘在了那裡，動彈不得，手機屏幕上顯示着來電人的名字——方勉。

三年多快四年沒再聯系過的人，季遲第一反應就是遲疑。

“怎麼不接電話？”

見季遲遲遲未接電話，前排的經紀人突然疑惑問了一句。

季遲看了一眼前方李行坐着的方向，略一思考，手裡一按，悄無聲息挂掉了電話，嘴裡回道：“不是什麼重要的電話。”

李行不疑有他，沒再多問，季遲手裡的電話卻又一震動。

「小季，冒昧打擾，但見商這邊出了點狀況，可能需要麻煩你來一趟。」

季遲盯着屏幕上的來信不自覺皺起了眉，這句話怎麼看怎麼都不對勁……

如果他沒記錯，他和陸見商早在三年多前就橋歸橋，路歸路，這幾年也沒有聯系過，現在陸見商出了狀況，居然還找上他。

一時間季遲懷疑是自己看錯了，不得不又把信息讀了幾遍。

「小季，你就當幫幫哥。見商昨天拍戲被道具砸了頭，現在人醒了，一定要見你，如果找不到你，他非得網絡上尋人不可。這事三言兩語現在也說不清，你過來我們面聊。」

「大恩不言謝，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會聯系你，你看在當初的情分上，拜托！」

方勉又連着發了兩條信息過來，季遲讀了，眉蹙得更緊了。

字他都認識，但理解不了，實在不明白陸見商這是在發什麼瘋。

可既然方勉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季遲知道自己拒絕不了。

在這個圈裡讨生活，什麼都可以欠，唯有人情債最欠不得，隻要是欠了總得還。

和陸見商攪在一起的那兩年，他承過太多方勉的情，現在該他還債。

季遲抿緊了嘴唇，心底一沉，手指在輸入鍵盤上敲下了「好」。

季遲看着發出去的信息，就那麼看着手裡手機出了一陣神，直到屏幕由亮轉暗，才擡頭對前方的李行開口：“李哥，我要下車，有事。”

李行聽見季遲的話轉頭問：“你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