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内芍藥盡放,斑斓如畫。花團錦簇中置了一六角亭,花影重重,内裡回廊曲折,步步皆景。
為了慶祝自己抱回了定安侯家的白菜,南昭偷了自己一小壺老爹珍藏的汾酒,用來招待南知意和楠江。
倒酒時,清香滿溢。
南知意端起酒杯細細嗅過後,面上笑意複雜:“這酒是禦賜的貢酒吧……要是讓皇叔發現了,你怕是又要挨家法了。”
南昭說:“沒事,我跟母妃說過了,我父王不敢對我動手的。”
“那就行。”南知意攔下了南昭要給楠江倒酒的手,“他還小,喝不得酒。”
就比你小兩歲而已。
楠江瞟了眼南知意,默默腹诽。
“不好就得練啊,這都十五了,都到訂親的年紀了。”南昭嘟囔着坐了回去,“對了,楠江,你有喜歡的姑娘了沒……哎!”
江溯舟拿胳膊肘狠狠搗了下南昭的腰,把人捅得呲牙咧嘴。
南昭捂着腰,拿氣音問:“小舟,你做什麼?”
江溯舟面不改色地說:“我剛才根本沒動,你大概是讓蟲子咬了吧?”
有力氣那麼大的蟲子?
南昭與江溯舟對視片刻,不出所料地敗下陣來,敢怒不敢言地喝了口酒。
南知意一手扶額,一手悠悠端起酒杯淺酌一口,心中難免欣羨。
楠江下意識看了南知意一眼,随即敏燙到似的别開視線。
南知意禁了楠江的酒,南昭便讓人泡了壺蜜水來。
楠江對喝酒本也沒什麼執念,别人給什麼他就喝什麼,垂着眼皮喝槐花蜜的樣子,簡直乖到人心坎裡去。
酒過三巡,南昭勁頭上來,開始眉飛色舞地講述自己和江溯舟的事,字正腔圓,聲情并茂,跟說書的似的:“我當時一到定安侯府門口,那守門的侍衛怒目圓睜,好像下一瞬就要拔出刀把我大卸八塊了似的……”
“到了堂上,侯爺侯夫人全都正襟危坐,拿出了審犯人的架勢,小舟就站在邊上可憐巴巴地看我。當時我二話不說,便往定安侯面前一跪……”
他邊上的江溯舟喝了酒更加沉默寡言,聽到南昭胡言亂語也沒什麼反應,實在聽不過去時也就手肘撞一下以作提醒,可惜沒什麼卵用。
“我向定安侯發誓,此生不娶妻不納妾,除了江溯舟心裡不會再有任何人,如違此誓,不得好死。定安侯直接被我吓得茶盞都翻了……”南昭越說越起勁,給他塊醒木,一件粗布袍子,當即就能去酒樓說書了。
“侯爺歎了口氣,他雖有動搖但并沒有相信我發的誓。隻把小舟叫到身邊,問他是不是真的非我不可了……”
南知意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點評一二:“定安侯實在是慈父之心。”
“後來侯夫人站起來說,她相信我們是真的兩情相悅,但這條路太難,也是真的容易生變,她實在舍不得。”
“候爺與侯夫人對當年之事一直無法釋懷,如此反應也能理解。”
“不過最後侯爺還是被我的誠心打動了。”南昭眉眼間都透着得意,“就是我磕的那一下太狠了,估計明天要起包了。”
南知意又斟了杯酒,說:“一個包換心上人父母的認可,很劃算。”
楠江喝了半壺蜜水,嘴巴裡甜得有些發苦,守着面前的醬牛肉吃了個幹淨。
要是他喜歡的人不是南知意就好了,這樣說不定還有星點的可能。
南昭抿唇,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條線。
經此一事,他和江溯舟的關系總算定了下來,就算皇帝下旨賜魂也無法拆散他們。
南昭高興極了,一杯接一杯喝得面頰通紅,也不知是醉得還是激動的。
喝光了三壺酒,南昭猶嫌不夠,還要叫下人再添,南知意按住他的手,說:“差不多就行了,再喝下去明天該頭疼了。”
南昭揮手說:“随便,我今兒高興。”
頭疼就頭疼,反正那是明天的事了。
南知意擡了擡下巴,示意已經喝懵了的江溯舟,說:“那小侯爺呢,侯爺侯夫人才把人交給你,你就帶人喝得爛醉如泥?”
被點到的江溯舟正握着已經空掉的酒杯,不斷仰頭灌空氣。
南昭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從江溯舟攥緊的手中摳出酒杯,他說:“大意了大意了,侯爺侯夫人見到他這樣回去,會不會反悔?他喝了多少,明天會不會難受?”
操心了一大串,南昭扭頭喊道:“煮碗醒酒湯來!”
南知意說:“我看他喝的不比你少,你們晚些再回去吧。”
南昭揉着太陽穴說:“也隻能如此了。”
南知意伸手本想牽起楠江,可想到目前兩人的關系,伸了一半又收回,低聲說:“回去了。”
“嗯?嗯。”楠江促然回神,舉起杯子說,“對了,祝你們百年好合。”
南昭被逗笑了,舉杯和楠江碰了下,說:“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