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黎一頓,如實說:“你們進小巷後不久。”
楠江:“……”
靜默片刻,楠江說:“麻煩你去同珍兒說下,免得她回過神來擔心。”
“好。”
走出小巷,楠江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邊上的南知意,他懷抱最後一絲希望問:“哥,你剛才沒有聽到什麼吧。”
南知意看向楠江,但笑不語。
最後一絲僥幸被打破,楠江垂下腦袋,渾身上下每一根頭發絲都透着窘迫。
上了馬車,南知意忽然問:“楠江,你有喜歡的人嗎?”
之前南知意誤會過楠江有心上人,現在撞見周珍兒楠江表明心意,便忍不住舊事重提。
楠江眼睫輕顫,回道:“沒有。”
南知意一眼就看出楠江在撒謊,不過他也沒揭穿,隻淡淡一笑,語氣随意地說:“我還挺好奇我們楠江會喜歡什麼樣的人呢。”
喜歡溫柔的,偶爾喜歡逗他的。
楠江默默在心裡回答。
“要是有喜歡的人了,記得同我說。”南知意眉眼微彎,“我可以給你出主意。”
“嗯。”楠江不欲在此事上多聊,含混應付了過去。
他今日跟隻小鹌鹑似的,看得南知意心癢,特别想把人拎起來抖抖,看看能不能再抖出一兩個字來。
南知意順着心自己的心意揉了把楠江的腦袋,沒話找話地說:“今天要辦的事都辦完了?”
“辦完了。”楠江踟躇片刻,還是朝南知意那邊偏了偏身子,說,“哥,我要找的那人可能不在了,但我不敢去确認……我是不是很沒用?”
南知意斂去笑意,擡手将楠江摟過來,輕拍着他的肩背說:“沒有,我的楠江已經很好了。”
楠江并未注意到南知意的用詞,熟悉的氣息包裹了他,在外逗留半日的小鳥終于歸巢,恨不得一頭紮進去,再不出來。
南知意縱着楠江在自己懷裡亂拱,他低眸,視線從楠江烏發間露出的一線雪白往下,落到少年弓起的脊骨上,無聲輕歎。
還是有些單薄了,這些年湯湯水水養下來,籠共也沒長多少肉,是體質問題嗎?
南知意心緒複雜,他打量自己養大的這顆白菜,一邊琢磨怎麼摘下來,一邊又覺得這顆白菜還沒長到合适的時候。
楠江伸手圈住南知意的腰身,悶聲說:“哥,我總是做一個怪夢,雖然醒來後總是不記得夢境内容,但每次醒後都很難過……”
“嗯?”南知意偏頭,烏發從肩頭滑落,掃過楠江耳側。
随着楠江一點點緩緩道來,南知意眸色漸深,墨似的眼瞳中暗潮洶湧。
他想起來了,上一世與楠江閑談時,他曾說過自己有個朋友死在平王世子手上。
但那該是幾年後的事了,今生怎的提前了這般久?是因為他嗎……
南知意沉吟不語,他是自過去飛來的蝶,每一次震翅都會擾動命運的絲弦,帶來意想不到的結果,就像賀家的滅門。
命運因果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實在令人頭疼。
“哥,為何他非死不可?”楠江側頭去聽南知意的心跳,喃喃地說,“我聽珍兒說過事情的經過,潛入王府行刺有罪,可真正造成一切的平王世子卻什麼代價都沒付出……世道為何這般不公?”
“楠江,這世上不公才是常态。”南知意揉了揉楠江的後頸,說,“權利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平民百姓的生死不過他們一句話的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從來隻是說着好聽。”
楠江圈在南知意腰上的手微緊,他啞聲說:不該是這樣,明明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每個人體内流的血都是紅的,在楠江看來其實沒什麼區别。
不知不覺間,楠江跪到了榻上,幾乎要坐到南知意身上了,他被自己的情緒淹沒,完全沒注意到這個姿勢有多暧昧。南知意把住楠江的腰,帶着人往榻裡挪去,以防他不小心滑下去。
“楠江的想法不無道理。”南知意背靠軟枕,一下下地撫着楠江的後背,說,“但這隻是在你看來,于其他人來說,人就是分很多種的,高門貴府不會覺得自己同街上的乞丐是同樣的,同時這也是維持大夏穩定運轉的規則。”
“……”楠江閉目在南知意懷裡蹭了蹭,說,“我知道。”
他也沒那麼不自量力想要更改别人的認知,隻是在南知意面前情難自抑,想傾訴,也想得到南知意的認可。
南知意護着楠江,向側面躺下,再一翻身,把楠江放到榻裡。他伸手摘下楠江的發帶,說:“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想再多也改變不了結果,休息會吧,别再多想了,乖。”
楠江扯住南知意的衣角,問道:“哥要休息嗎?”
南知意輕理他的鬓發,笑說:“嗯,陪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