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江……楠江……”
“唔……”楠江睜開眼,杏眼裡蒙了層薄霧似的,他含糊地說,“這就要起嗎,我還沒睡夠呢。”
南知意輕笑着拍了拍他,說:“困的話回去可以再睡會,下午我去尋你。有想吃的嗎?”
楠江抱着被子蹭了蹭,撒嬌似的說:“想吃糖。”
南知意說:“不行,你這幾天已經吃很多糖了,小心吃壞牙。”
“好吧,那你随便帶些就行,我不挑食的。”楠江揉着眼睛坐起來,才發現不對勁,他說,“這被子怎麼回事,昨天我們不是分開睡兩床被子的嗎?”
南知意無奈地戳了戳楠江的額頭,告訴了他昨夜踢被子的事。
楠江有些尴尬,視線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他低下頭說了聲對不起。
“好了,沒怪你,我們趕緊起來。”說着,南知意掀開了身上的被子。
福全聽見動靜已經進來等在了床邊,瞥見南知意的動作,連忙挂起床帳伺侍南知意穿衣。
楠江又穿回了昨日的太監服制,商黎帶他用過早膳後将他送了回去。周雲娘她們都出去幹活了,房間裡隻有楠江一個人。
楠江早就習慣一個人自娛自樂了,他把那身太監衣服脫下來小心疊好,與南知意送他的書放在一起。然後他撲到床上開始打滾,滿腦子都是昨天和江溯舟他們一起玩的場景,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下去。
昨晚回宮光顧着焦心了,加之又是在别人屋裡,楠江不敢放肆,現在回來了,也就放開了。
楠江滾到牆邊滾不動了,便翻身趴在床上,嘿嘿地笑。
換作以前,楠江絕對想不到自己能和皇子世子結交,更想不到能遇上南知意這樣好的人。他揪住褥子,在心中對自己母親說了聲對不起。
他是個沒良心的壞孩子。
接下來的幾天,南知意尋到機會總會帶楠江出宮去玩,有時也會帶南昭過來。周雲娘她們偶爾回來早了,撞見他們也見怪不怪了。
楠江很喜南昭和江溯舟,但最喜歡的還是南知意,隻比雲娘姐姐差一點的喜歡!隻要見到南知意,好像什麼難題都不用怕了。
七日後,楠江如往常一樣将南知意迎進屋,一邊咬着南知意帶來的大雞腿,一邊将昨日沒習完的字翻了出來。
南知意将手中的暖爐塞給楠江,撐着側臉指導了一會他寫字後,忽然說:“楠江,我被立為太子了。”
楠江愣了下,十分開心地說:“真的嗎,太好了!這種大事,我是不是該送點賀禮?可我好像沒什麼可以送的……”
甚至他有的大部分好東西都是南知意給的。
楠江兀自思索着,全然沒看見南知意眸中複雜的神色。
午後的冬陽灑在門檻上,像灑了滿地金黃的稻谷。南知意捏了下楠江的耳垂,溫聲問他:“太子要入東宮,你和我一起吧。我給你安排正式的身份,找大師教你畫畫,想什麼時候出去玩都可以。”
楠江手上一頓,先是眼前一亮,後又有些糾結地說:“那去了東宮,我還能時常見到雲娘姐姐她們嗎?”
南知意笑了笑,說:“如果她們願意的話,我可以想法子将她們調到東宮裡去。到時你們自可日日相見,待她們到了年紀,我還可以做主放她們出宮嫁人。”
“真的?!”楠江丢下筆,兩隻爪子扒上南知意的胳膊,杏眼彎出兩道月牙,“哥你真好,我最喜歡你了!”
哥這個稱呼楠江是學的南昭,南知意本來就比楠江大兩歲,這麼叫也沒什麼不對。
南知意看着楠江,眼睫輕覆。房間中光線不好,楠江看不清他的神情,隻感覺他是笑着的,便無所顧忌地撲進他懷裡又鬧又撒嬌的。
“哥,我都說最喜歡你了,你怎麼沒反應?你不喜歡我嗎?快說你也喜歡我,快說快說!”
楠江以前雖然會沖人撒嬌,卻從未這樣無理取鬧似的撒嬌,可見人的嬌氣都是被寵出來的。
“好好好,我也喜歡楠江,行了吧。”南知意摸摸他的臉,好笑地說,“不過,最喜歡我?之前不還說最喜歡雲娘姐姐嗎,這麼快就變了?”
楠江眼珠滴溜溜地轉了一圈,說:“以前最喜歡雲娘姐姐,今天我最喜歡哥了。”
南知意無奈輕笑,将懷裡的小家夥轉了個方向,說:“好了,繼續練字吧,再耽擱下去今天的量就完不成了。”
說着,還把筆又塞回了楠江手裡。
楠江把宣紙扯過來,坐在南知意懷裡繼續練大字。
時間悄悄踮腳從身側溜走,夕光從窗紗透入,在雪白的宣紙上鍍了層淺黃。南知意維持着這個姿勢抱了楠江許久,暮色将房中一切染舊,仿佛一幅陳舊的畫。楠江懷裡揣着南知意的暖爐,南知意身上的檀香混着他自己身上的皂角氣味,格外的好聞。
楠江稍一偏頭就能數清南知意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