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債減半,徐安逸的接單速度也随之放緩。她将更多的時間與精力,投入到殘疾顧客的衣服制作中。同時,徐安逸開始尋找合适的小工廠,打算少量生産滿意的設計作品,平價賣給有需要的人們。雖與‘僅此一件’的店設有所違背,卻能讓經濟拮據、身體殘缺的他們,穿上适合且便宜的新衣,從容自信走出門去。這不就是她的理想麼?此外,徐安逸積極籌備周末培訓班,無償教授有興趣的殘疾人,如何設計剪裁縫制。等學員多了,手藝精了,再創辦作坊,幫助學員解決生計問題。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
之前的耐心溝通、上門定做,讓徐安逸收獲了許多特殊粉絲。獲獎之後,她的知名度噌噌上漲,更赢得了不少大機構的支持。她不僅獲得無償使用的教室,還在慈善機構的宣傳中,短時間内,招收到一批特殊學員,培訓班正式開課。前來報名的學員們,不少都是第一次主動跨出家門,忐忑腼腆的眼眸中,閃爍着憧憬的微光。在他們或長或短的生命裡,頭一回有了努力的方向,期待的未來。忽然之間,徐安逸變身為徐老師,和藹可親地迎接她的學生,雞血滿滿地實踐着教學大業。學員多為女性,年齡在20-30歲間。偶有幾位男學員,可謂‘耀眼’般存在,也令徐老師倍感欣慰。在她接觸的殘疾群體中(特别是因意外導緻的後天殘疾群體中),男性比女性,更不願走出家門,更傾向抑郁偏激。他們或是卑微自輕,認為自己是負擔,連累家人朋友;或抗拒被憐憫同情,将善意幫助,視作輕視與侮辱。無論哪種,結果都是将自己保護(局限)在狹小的房間裡,與外界隔絕。能主動報名的幾位男學員,讓徐老師特别重視。
徐老師是溫和親切的,傾其所有地耐心教導。與此同時,徐老師又是嚴厲苛刻的。無論是課堂練習,還是課後作業,她的評價總是很嚴苛,甚至‘故意刁難’,從不會因為誰的手腳不便,而降低标準或要求。當你處在社會的弱勢階層時,與其希望被強者同情優待,不如将自己逼得狠一點,超越強者的标準。如此這般,先天有缺的他們,才可能得到真正意義上的尊重與平視,進而積累自信與勇氣,在優勝劣汰的世界裡,獨立堅強地活下去。徐老師本人不就是例子麼?雖右手有疾,無論在工作中,或是比賽裡,從未被特别‘善待’過。當然,她也無需區别對待,那是對她的否定與輕視。有時候,所謂于殘障人士的特别條款,隻是健康群體,從高而下俯視的‘善意’,不值得被感激。而徐安逸的最後勝出,也是最直接的激勵:既然徐老師能在才華橫溢的設計師中脫穎而出,作為學生的他們,也能在芸芸衆生中出人頭地。
于是乎,徐安逸的嚴厲,不但沒有引來學員們的抵觸抱怨,恰恰相反,卻是得到了所有人的稱贊與認同。他們覺得自己被尊重與信任了,繼而鬥志滿滿,迎接更多的挑戰。嚴師出高徒,唯做到如常人那般好,甚至更好,身有殘疾的他們,才能憑本事去競争、去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