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玉在屋内四處翻了翻,在櫃子裡翻出了那一百兩白銀與羅緞。
風雪鸢看向何葉,何葉搖頭說道:“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魏掌司被殺害之後,我就被他們打暈了……”
風雪鸢見那羅緞華麗得很,不像是一般羅緞,便說道:“父皇,這羅緞乃是四經絞羅,一匹不下數兩,兒臣記得内局剛進了一匹,父皇可以去查一下衣局的記檔,起陽宮絕對沒有領用過這四經絞羅。”
順帝深呼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吩咐黃公公找來了衣局掌事。
衣局管事拿着記檔,呈給了陛下:“陛下,前日午後,雪鸢公主宮中的何葉來取了三匹四經絞羅,這是記檔和何葉姑娘的手印。”
何葉嗚咽道:“沒有…我沒有!”
“父皇,”風雪鸢說道:“一百兩銀和三匹羅緞有多大多沉,何葉曾被木貴妃挑斷過手筋,是斷斷拿不動這麼多東西的啊。這記檔,定是假的!”
賀皇後悠悠地看着氣急敗壞的風雪鸢說:“雪鸢公主,你身邊的何葉說她是被人綁來的,魏掌司是被人殺的,你們拿不出證據,侍衛說了入夜後沒有可疑人等出入,仵作驗過了傷你們也不信。現在衣局拿出了記檔證明了魏掌司所收羅緞是何葉領取的,你又說這證據是假的。雪鸢公主,你不能把所有不利于你的都說成是假的吧。既然如此,你既說何葉沒有與魏掌司有苟且之事,那麼便讓嬷嬷們給何葉檢查一下,以好證明你所說的清白啊。”
“不可!”風雪鸢擋在了何葉面前,求着順帝,“父皇,皇後娘娘步步緊逼想要咬死兒臣,正是因為她收買魏掌司不成導緻風雪霁和親,皇後娘娘懷恨在心才陷害兒臣和魏掌司的。父皇您若不信您細想便知,若是今日父皇認定是我收買了魏掌司得以不去和親,那麼父皇您肯定還會再讓占師占蔔,到時候占蔔出來是誰去和親結果可想而知,得利的隻有皇後娘娘和風雪霁啊!”
“你不要血口噴人!”賀皇後呵斥到風雪鸢,“你收買魏掌司幹擾占蔔結果,陛下肯定要再找占師占蔔,這第二次占蔔的結果你憑什麼就認定是你了呢?就算是你,難道不是更說明了這一次的結果是錯誤的嗎?你違背天意,讓霁兒和親,你将南風的國運、百姓置于何地!”
“皇後娘娘,您怎麼能說出這麼冠冕堂皇的話?您為了一己私欲阻攔風雪霁和親,您對得起父皇對得起南風嗎?”
順帝被吵的頭都大了,吼道:“都别吵了!何葉,朕問你,你說有人把你綁到了這裡,以你的性命威脅魏掌司寫下了認罪書,又将魏掌司殺害,然後你就被打暈了是嗎?”
“是,陛下。奴婢醒來後發現…衣服被撕碎了,然後皇城營的侍衛們就來了……”
“那你身上可有什麼不适、傷痕?”
何葉的臉已羞得又紅又燙,可為了清白,卻也不得不忍者在衆人面前說:“奴婢身上隻有衣服破了,并沒有其他的不适和傷痕,奴婢與魏掌司并沒有苟且之事啊……”
“好,既然如此,”順帝做了最後的決定,“鸢兒,你與皇後各執一詞,若是你所言為真,有人陷害魏掌司,可是何葉的身子卻沒有不适,那麼那奸人并未對何葉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何葉與魏掌司便是清清白白。若是這認罪書和這許多的證據為真,那麼何葉與魏掌司定然有了苟且之實。既然如此,那邊請内局的嬷嬷們來檢查一下,便可知。”
何葉卻發瘋似的跌下了床,顧不得身上的衣物,跪在了順帝的面前,就連風雪鸢都吃了一驚。
“陛下!奴婢願以死證明清白,請陛下不要讓嬷嬷們檢查奴婢的身子,奴婢甯願死也不願受辱!”
順帝無奈地看着何葉說:“你随嬷嬷們去别屋内室即可,都是婦人而已。你若不去,又如何能證明你和鸢兒的清白呢?”
風雪鸢也為何葉說話:“父皇,何葉比兒臣大不了多少,怎能受宮中嬷嬷這樣的羞辱?”
“那你說,今日之事該當如何?”
風雪鸢一籌莫展之際,何葉無奈地看了看柳華,柳華也低下了頭不知該如何辦。随後何葉的眼底掠過一絲堅毅的寒光,在一聲絕望的呐喊中,拔出了井訪腰間的佩劍,自刎在了衆人面前,鮮血噴了在場之人一身。
風雪鸢看着噴湧而出的鮮血,整個人跌坐在地上,仿佛迎頭被劈了一道,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何葉!”柳華沖上去想捂住何葉脖子上的傷口,可是鮮血一股一股地從指縫間流出,漸漸地連這噴薄之力也消失了。
衆人皆被何葉此舉震得手足無措,沒有想到她真的會以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柳華怕賀皇後不依不饒,跪地哭着求道:“陛下,何葉她以死明志,還請陛下保全她死後的顔面,不要再驗她的身了。奴婢願身受任何刑罰,來證明公主和何葉的清白。”
“父皇!”風雪鸢臉上的眼淚和何葉的鮮血混合着往下流淌,撲到了順帝前面,不顧父女君臣之禮指責道,“父皇!魏掌司清廉一世,潛心閉關,又怎麼會輕易地被幾兩銀子幾匹羅緞收買,又怎會貪圖美色!父皇,您為何就是信任那個屍位素餐隻會哄您的魏參呢!”
“啪——”一聲清脆落在了風雪鸢的臉上,打得她一個趔趄撲到了桌上。
“朕平日裡果然對你是太過縱容了!你現在竟然敢指責起朕的不是來了!”
正是這一趔趄,風雪鸢撲到了桌上放着的羅緞上,一股不易察覺的幽微氣味飄進了她的鼻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