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鸢除了照看何葉柳華外,閑暇時又翻出了木貴妃的脈案來來反反複複地看了好幾遍。
“氣血不足,腎陰虧虛……”風雪鸢猛地一拍大腿,“木貴妃她性冷淡!”
這話把拄着拐杖走到門外的何葉吓了一跳,何葉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說道:“公主,您再大點聲整個皇宮都要知道了。”
風雪鸢連忙起身扶了何葉坐下,問:“你還沒好,就出來可不要加重腳上的傷嗎?”
“我都躺了好幾天了,實在待不住了,心裡又有事,所以想來和公主說說話。”
“你可是想到了什麼?”
何葉說道:“公主,木貴妃定是狗急跳牆,才急着除掉您身邊的人。葉妃娘娘的事與她脫不了幹系,可越是這個時候咱們可不能像她一樣急于求成,更得好好謀劃才是。葉妃娘娘的事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咱們查到了些人和事也難以一下扳倒木貴妃,隻能讓她再犯個大錯,咱們的這些證據才能順勢添點火苗。”
風雪鸢覺得何葉所言甚是有理,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隻有讓她徹底被父皇厭棄,才能讓她永遠翻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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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蕭和在陽庭打了幾場勝仗,順帝龍顔大悅,封賞了曲夫人正二品诰命夫人的稱号,又封了曲蕭和一等男的爵位,還準備在玉林苑辦一場賽馬,鼓舞泰康的士氣。
風雪鸢本就因為柴婆和何葉柳華的事情郁郁寡歡,又擔心着曲蕭和,根本不願參加什麼賽馬。可順帝知道她喜歡騎馬,特意送來了一幅新的馬鞍給她,她倒也推脫不了了。
雖然前線傳來的是捷報,可周圍的人越是向曲家道喜,越是慶功,她卻越是生氣擔憂。
“左右上戰場的不是他們,他們隻知勝利,不知沙場刀劍無眼,有多少兒郎葬送在了那裡,現在他們卻要踩着屍堆慶功,真是一群…一群……”風雪鸢找不到形容詞去形容叽叽喳喳指手畫腳的文官,“一群麻雀!鳥人!”
何葉勸道:“公主,注意言行,太不文雅了。”
“我是心寒,根本沒有人關心蕭和哥哥有沒有受傷,軍糧夠不夠吃,衣服夠不夠穿,兵器可還充足,真是氣死我了!”
“好在顔褚帶回來的消息是一切安好,公主也可稍稍放心些。”
“賀華亭好歹也是武将出身,也不知道勸勸父皇。這破賽馬會,真是鬧心!”
何葉活動着手腕,說:“賀禮賀禧棄城而逃,順帝沒有追究他賀家的過錯讓他們戴罪立功已是天大的恩典了。眼下他們躲在小曲将軍身後,等着小曲将軍立功,說不定反而能分上一杯羹呢。”
風雪鸢氣得罵道:“這個賀華亭沒立什麼軍功,倒是舞文弄墨有些天賦,這才讓他成了文官,真是傻人有傻福。”
“賀家在各地守将中也頗有威望,賀侯爺如今又是兵部尚書,若是他有什麼異心,泰康豈不是他掌中之物,怎麼陛下也不忌憚賀家,隻忌憚曲家呢?”
“到底皇後也是賀家人,賀家怎麼會打自己家的臉……”風雪鸢說着說着,倒是受到了啟發,心中隐隐有了一個計策,“父皇也不是不忌憚,隻要膨脹得久了,總有爆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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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曲蕭和去陽庭後,一路追擊大齊,将大齊軍趕至了兩國邊境線附近。大齊軍暫且修養生息,曲蕭和駐軍在陽庭郡外與大齊形成對峙之勢。
曲家軍對待戰俘一向人道,從不苛待侮辱。盡管自己的軍糧也不甚充足,但曲蕭和還是命人給他們一日送一餐。
賀禮賀禧對此頗有異議,與曲蕭和争論了不下十遍。
“你是沒見過大齊是怎麼對待咱們的人的,你去軍中問問,有些甯願死也不願被俘,你卻對大齊的俘虜這麼好,底下的人已是怨聲載道,别怪我沒提醒你。”賀禮說道。
曲蕭和正看着堪輿圖,頭也不擡地說:“大齊軍會屠城,難道你也要這樣嗎?他們不義咱們大可在戰場上多厮殺,在後方欺辱戰俘,非君子所為。”
賀禮自己倒了杯茶,在曲蕭和對面坐了下來。
“這大齊也真是奇怪,以前元帝和太子亓淩風在的時候,雖然也崇尚武力,可也遵守戰場上的規矩,如今墉王登基稱帝,竟然隻以頭顱數來論功行賞,簡直駭人聽聞。可是以前聽說墉王是最閑散不過的,在王府時就隻有一妻一妾,每日都吃齋念佛,難道這人一當上皇帝性情就會大變嗎?诶你還記得陛下還是太子時,還曾跟先皇因為天象之事吵起來過?”
曲蕭和瞪了一眼賀禮:“背後議論君主可不是為臣之禮。元帝死得突然,墉王倉促登基,他壓根就沒想着當皇帝,一應事務全都交給了太子亓淩雲,戰場上的事他也未必知曉。”
“這也不是什麼辛秘之事,有什麼不能說的。你就是跟你家老曲将軍一樣,一點玩笑都開不得。我看幹脆放了那些戰俘吧,收了他們的武器衣服,讓他們回家吧。”
“賀将軍,陛下讓我帶曲家軍馳援,并非聽你号令,你所号部衆我也無權幹涉。現在這三千多個戰俘吃的是我曲家軍的軍糧,你們的軍糧我們一毫未取,你還有别的事嗎?”
賀禮嗔道:“一說便惱,咱們現在是并肩作戰,難道我不能到你的帳中商議軍事嗎?”
“下一步的作戰計劃還沒定下來,等确定好了我自然會通知各位将領。在此之前,不需要來找我商議。”
“你……你這人!”賀禮正要跳腳,二人聽見外面一陣吵嚷。
龐靛急乎乎地跑進來通報:“将軍,有幾個戰俘逃了出來燒了咱們的糧草!”
曲蕭和一聽跑出了營帳,邊跑邊說:“命人看好俘虜,不準趁亂生事!立刻組織人滅火!”
“将軍放心,索性發現及時,縱火之人已被控制起來,火勢也沒有很大,損失了十幾車糧草。”
賀禮見曲蕭和後院失了火,幸災樂禍地笑着搖了搖頭,轉身便去了押解戰俘的壕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