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芫花走近屋内,揮手再次點亮了屋内的燭火,人雖處在明亮溫暖的屋子中,可心卻躲在了陰暗的谷底。
屋内的擺件一切都沒有動,桌上的盒子仍安靜的躺着,沒有一絲聲息。
幸好,不幸中的萬幸。
這爛盒子并未被賊人店小二盯上。
不然真叫他死了算了。
他先是拉開椅子,坐在上面一動不動,盯着這盒子半個時辰,之後才伸出手打開盒子,去看那株小草。
指尖不在顫抖。
他掏出自己腰間的佩劍,用劍刃劃了床單,力道極重,似乎在發洩自己無由來地怒火,可發出地聲音卻極輕,似不想被旁人發現自己在做些什麼。
木芫花口中咬着布條,眼神淡漠地看着那株草,一切準備就緒,他拿起劍刃朝自己地丹田紮去,血一滴一滴地滲透在地闆上,汗珠也一顆一顆地從他的額頭滑落。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的眼神仍然淡漠,似乎什麼都不在乎。
直到一顆完整的金丹在他的手中握住。
他伸出指尖捏起自己的金丹,金燦燦的很漂亮,讓他能成為上修界第一劍修的金丹。
可金丹不假,但自己第一劍修卻是偷來的。
不過一切,一切都煙消雲散吧。
隻要值得。
隻要值得!
他不在去看自己手指捏住的金丹,眼神專注的看着那株草,之後指尖一點一點捏碎了自己的金丹,灑在那株草上。瞬間,草上灑滿了金粉,煥發了翠綠色的生機。
陳淮不可能騙他,他想。
陳淮懂得多,他信。
“陳晴...陳晴...”
木芫花喉嚨發出的嗚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之後他站起身來将劍刃擦幹淨又插入自己的劍鞘之中,又又捏碎自己面前茶杯,拿出一個碎渣放在桌子上。
他此刻才有些顫抖,扒開自己身上的衣衫,露出自己的胸膛,再坐回椅子上,手仍然穩穩地捏住碎渣,插入自己的心髒處,親自取出自己的心尖血。
一滴,又一滴的鮮紅色澆灌在盒中的小草上。
夜色冗長。
他望向窗外,發現夜還是如墨般,之後他關上了小草躺在的盒子,後站起身來又清洗屋子,不讓旁人發現這滿是血迹的屋子發生了何種兇案。
等木芫花躺在床上時,他試着握拳卻發現渾身都沒有力氣。
他好想大口大口的呼吸。
但他做不到。
隻能躺在床上小口小口的喘氣。
他好想睡覺,他的眼皮已經很沉很沉仿佛挂着一個大石頭。
可他卻無法入眠。
這一夜,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可他沒辦法卻接受。
隻能麻痹自己,這‘回魂香’是真的,根本就是真的,師姐,他的姐姐,一定會被救活的。
咚!咚!咚!
站在門外的陳淮皺着眉,這裴欽喝了酒還在睡,但木芫花怎麼還不醒啊?此刻都是下午了。難道這傻子不餓嗎?
夕陽照進客棧,陽光穿過陳淮的發絲,她又不死心的砰砰砰的敲自己面前的這扇門,似乎不将裡面的人敲出來不死心般,又大聲的呼喊道
“木芫花!木芫花!快醒醒!你不餓啊!都已經日照三杆了!”
吱呀。
陳淮望着推開屋門的俊臉愣了一刻,她望着從屋内出來的人,身形似乎消瘦大半,怎一夜未見,木芫花卻像被鬼吸了魂一般。
“我不太餓了,你自己去吃吧。”
木芫花面色蒼白地倚靠在門邊,神色萎靡,他張了張自己幹裂的嘴唇發出微弱的聲音,說罷便又擡手要将門關上,他有些不想見陳淮與裴欽。
他回想起自己去憐海一路,似乎都在拖後腿。
自己就像一個廢人一般。
廢物。
他是什麼上修界第一劍修?他打得過上修比武的所有人,卻打不過裴欽。而且每每都敗在裴欽的三劍之下。他又怨又氣,自己明明是天之驕子啊?怎麼比不過一條野狗。
這一路都是陳淮和裴欽在照顧自己,自己像個襁褓中的嬰兒般未受風雨。而且...而且陳淮與裴欽修為不知高了自己多少。
那時埋在憐海之中的若是自己。
還能回的來嗎?
他不想看見陳淮和裴欽的臉,那二人是一面鏡子,會照出自己可怖的面容,照出自己的苦楚與不堪。
他不想。
“唉!”
陳淮見狀忙的伸手攔住欲關的門,這昨晚喝了頓酒今日連飯都不吃,而且木芫花神色如此不好,莫不是憐海這一路給他吓着了?孩子還是得照顧着些。
木芫花瞟了她一眼,又低頭想用力的将門關上,可自己的胳膊擡不起力氣隻能作罷,又懶懶地問道“你要幹什麼?我說我不餓了。
我想睡覺。
所以你現在能不能滾?”
?
“木芫花你什麼意思啊?我來叫你喝粥去,不然喝酒喝的多傷胃。你還叫我滾?你知不知好賴?”
聽到這話的陳淮也被心底的怒氣激起,木芫花這死孩子怎麼回事。叫他吃飯還叫出錯了?睡醒跟吃火藥似的,當誰沒脾氣呢?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