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橋沐浴在冬日的晨光中,街道兩旁的百姓夾道歡迎茉雲回來,鑼鼓聲與呼喊聲此起彼伏,歡聲笑語中夾雜着崇敬的目光。
茉雲策馬走在街道中央去往刺史府,一身筆挺的三品官服在晨光下熠熠生輝,眉宇間盡顯從容和英氣。裴橋的刺史蘇雲青,聽聞茉雲回到裴橋,已經早早在刺史府外。
鹿裡按照軍令,在裴橋短暫交接邊關指揮權,便快馬回南營複命了。茉雲與崔老将軍并肩而行前往刺史府。
他們到達刺史府門前,便見到蘇雲青站在刺史府門前,儒雅而立,清俊的面容和從容的氣質讓人如沐春風。他的目光在看到茉雲時微微一頓,随後嘴角揚起笑意,恭敬地抱拳行禮:“方将軍,一路辛勞。”
茉雲跳下馬,目光平靜地看着他,微微颔首,語氣淡然:“蘇大人客氣了。這位是崔将軍,裴橋關主将。”
崔老将軍和老馬一見到蘇雲青,兩人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随後都不自覺地笑了。那笑意雖未言明,但眼中流露的意味分明是在打趣茉雲。
蘇雲青則依照禮制上前向崔老将軍行禮,三人被引入刺史府,茶香彌漫,案幾上都是茉雲喜好的精緻小食,氣氛溫馨而安靜。
坐定後,茉雲便直入正題,開始與蘇雲青讨論關于裴橋關重建的具體事宜。她神色認真,将所有需求一一列明,從物資供應到人力分配,從修建工事到防線布置,條理清晰,絲毫不留餘地。
說完,她自己都愣了半刻,原來這些日子盧正嘯教了自己這麼多……
蘇雲青全程聽得極為專注,不時點頭應答,語氣裡滿是誠懇:“你放心,裴橋全城上下,定然傾盡全力支持關隘重建。需要什麼,我都竭盡全力,哪怕挖地三尺亦會辦到。。”
茉雲聞言忽然輕聲笑了,語氣半真半玩笑:“蘇雲青,我還像以前那樣老诓騙你嗎?”
蘇雲青随即微微一笑,目光坦然而溫和:“若人願意,那便不叫诓騙吧。”
這一句話說得從容淡然,卻隐隐透着某種說不出的情緒。崔老将軍在一旁摸了摸胡須,和老馬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皆露出些許感歎與調侃的意味。
茉雲聽完蘇雲青這話,鄭重的起身:“行!那便有勞蘇刺史了。”
商議完正事後三人起身告辭。走出刺史府門時,正好碰上了蘇家老夫人和蘇雲青的妻子迎面而來。
蘇家老夫人一襲莊重的華衣,頭發挽得極為精緻整齊,眉宇間透着倨傲,在這裴橋城中,他兒子是城中刺史,何人見其不低頭。
可就在她看到茉雲的一瞬間,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她那筆挺的三品官服,她頓時愣住了站在原地,一時竟未能言語。
蘇雲青的夫人則是一臉溫和,目光清亮,端莊大方地上前一步,行了一禮,柔聲說道:“見過方将軍。”
茉雲微微點頭,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蘇夫人。”
說罷,禮貌地回了一禮便走了,但她并未向甚為長輩蘇老夫人行禮,甚至可以說的目光并未在蘇家老夫人身上停留片刻,沒正眼瞧她一眼。
蘇家老夫人站在一旁,眼神複雜,卻無法掩飾内心的震動。那個當年自己無論如何不容她嫁入蘇家之人……如今卻站在她身前,威風淩淩的穿着三品将軍服,英姿勃發,氣度沉穩,竟讓她一時間不知這是夢還是真。蘇夫人走到目送茉雲離開的蘇雲青身旁,輕輕提醒道蘇老夫人眼中的震驚……
走出刺史府後,崔老将軍笑着摸了摸胡須,低聲調侃道:“那就是昔日差點成你婆婆之人?”
老馬無語的的在茉雲耳邊嘀咕道:“你這也太不給顔面了!”
茉雲壓根沒好氣的白了一眼,曾幾何時,自己曾以為待自己有朝一日能淩駕于那個蘇老夫人之上,一定要為方家和自己出口惡氣,可是這一刻,自己卻連瞧都不惜得瞧一眼。
她隻是擡頭看了看天色,裴橋重建,才是她此行的目的,至于其他的過往恩怨、陳年舊事,她并不想讓這些再占據心事,隻因最近心不夠用了……
而遠在千裡之外的峑戎大營則是另外一番景象,大軍已然在整軍,明日一早便會開拔。
深夜集益脫下了盔甲,走進了幽戎的陣營,跪在了幽戎的面前。
幽戎透過隐約的燭光望向他:“想說什麼便說吧!”
集益望向幽戎确是欲言又止,他不知道如何能表達出自己的憂慮。
“你知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殺你,還畏懼什麼?”幽戎深沉的說道。
“主子,集益不怕死,可集益覺得您不該被盧正嘯和方茉雲蠱惑!”集益擡目眼中滿是憂愁的說道。
“方茉雲何時蠱惑過我?”幽戎擡目望向集益說道。
“主子,長公主待您至誠至信,您是峑戎全族的希望和未來,而方茉雲那妖女……”
幽戎放下手中的匕首看向集益嘴角微微上揚的說道:“若我沒有幽戎這一生的能耐,長公主會欽慕我嗎?若我不是有能統領峑戎大軍,橫掃戈壁之能,我是不是早也被我族人抛棄了。你知道家主,也就是我爹是怎麼死的嗎?”